清丽女子兀自一刀刀砍树,毫不在意身侧的不速之客。
“女施主,大和尚教你砍树的法门,你拜大和尚为师如何?”大和尚彦空毫不在意对方的冷淡,循循善诱道。
“这是我的树,我砍我树,干尔底事?”
“大和尚出家这么多时日,都不敢说天下任何之物为己有,这棵树长在这里,又如何变成了你的树?”
彦空大笑,走上前去,只一推,便喀嚓一声推翻了这棵径尺的桂花树。
腾的一声,断折的桂花树化作一团火光冲天而去,然而彦空的心中却毫无一点解脱的畅爽,反而生出剪不断理还乱的烦躁感。
他连念数声佛号,方才稍稍定心,待一看,却发现自己仍旧站在那女子的身侧,桂花树依旧完好如初,女子一刀刀斩落,坎坎作响。
彦空稍安的禅心再度烦躁起来,此时一团心火骤起,说不得指刀发动,将这棵桂花树连根斩断。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当场,谁知心神中兀自掠过一丝恍惚,待定神之刻,方发现自己仍旧处在原地,那桂花树,那女子,俨然如初。
我彦空修佛多年,难道竟不如一个后辈黄毛丫头?
彦空探手轻轻摸向桂花树,那树身的真实毋庸置疑,为何在自己斩断它之后,这棵树兀自能恢复如初?
彦空扭首看向女子,心中一动,袍袖飞卷,已然将这清丽女子卷入方寸心域之内,他一念间便纵出这座诡异园林,身形轻轻落在桑河之滨,长长舒了口气。
谁曾想眼前的光影瞬间变得模糊一片,待看清一切之时,发觉自己仍旧站在当地,那女子兀自正一刀刀砍树,坎坎作响。
一团心魔阴影在心头窜起,大和尚一生至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没有再选择贸然动手,而是目光定定看向那个砍树的女子,看着对方落下的一刀又一刀,却不知越看越是惊讶,一次次咀嚼玄妙。
盖因那落下的每一刀都不尽相同,看似毫无意义,却兀自在借用这片大造之地中衍化出的一刀刀魔念,不断冲击和洗刷自己心灵上的暗影和瑕疵。
良久之后,大和尚仰天叹息一声道:“我彦空出家近百年头,谁知道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悟的通透,罪过罪过,善哉!”
“好一个沈青衣,好一个少年,好一座大造之园,大和尚此番东来,有此际遇,当真不枉此行!只不过,少年,大和尚既允诺观主带你回西洛,就必须做到!”
大和尚一振褴褛袈裟,当即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少时已物我两忘。
也不知入定了多久,那女子的气势却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手中腾的火起,轰然砍在桂花树上,整棵桂花树顿时被烧成一棵火树,那女子疯狂如兽,急欲扑出,却听一声叹息,一根手指早按在女子的眉心间,女子瞠目结舌,跌坐在地。
彦空袍袖飞卷,桂花树的火势很快熄灭。
“大和尚因你而悟,诚所谓一报还一报,缘之奇妙,一至于此,善哉!”
大和尚相貌威武,此刻看着那女子,目光却备显柔和慈祥。
时间无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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