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打越顺,越打越开心。乌图感到随便一拳打出去,哪怕只是“黑虎掏心”、“白鹤亮翅”等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招数,也能体会那种妙到颠毫的状态。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该用半斤力,恰好是八两。拳至深处,连手背上的汗毛都随之起舞,毛梢拨到空气中的微尘,好像用长枪的枪尖挑动石子,粒粒皆准,分毫不差!
终于,乌图收招定式,仍旧站在院子中心。天上刮了一阵北风,阴云密布,不一会儿鹅毛般的雪花纷纭而下。房顶树梢转瞬间长出一层“白苔”,白苔越积越厚,遮盖住万物本来的颜色。
冬天黑得早,迟伤不知从哪翻出来几盏红纱灯笼,点上蜡烛,转圈挂在廊下。雪片从黢黑无尽的天际落下,轻轻打在灯笼上,“沙沙”地响。红灯映照,白雪皑皑,在大雪中站立的青年显得格外清爽。
雪花在距离他一厘米的地方缓缓划开,又被风卷到别的地方去。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片落在乌图身上。他站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双眼微闭,脸上的神色安详而又沉静。
迟伤来到乌图身边,悄声道:“主人,到廊下护法也是一样的。”
乌图摇头,“一样,何必去?”
迟伤一挺他那小胸脯,“我陪主人一起在这护法!”
任凭迟伤站在身旁,乌图并不理会。他依然默默感受这天地之间的雨魂冰魄,微拢的目光始终落在发出朦胧光芒的桑皮纸窗子上。清心和尚的阵法早已隔断内外原能气息,乌图的灵识再强,也不能穿透那扇薄薄的木门。正在他神息内敛,脑海中一片空灵的时候,忽然,怀中的小花动了一下!
“高手!”乌图轻吐二字,身子一扭,附身在一片雪花上,飘摇飞舞,与茫茫世界融为一体,转瞬消失不见。
迟伤不禁紧张起来,“这一晚上始终不能平安过去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烤熟的玉米,插在匕首上,恶狠狠啃了一口玉米,小眼睛骨碌碌向天际打量。“妈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主夫人!”
叶幽从背后抽出护手钢爪,慢慢套在手腕上,对迟伤冷冷说:“你功夫不行,别在院子中间站着。”
“放屁!我跟了主人之后功力大涨,你又不是没看见。”迟伤三口两口啃完老玉米,小眼睛放出红光,兴奋异常。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叶幽冷哼一声,纵身躯到院子中间和迟伤背靠背贴在一起,迎着漫天风雪向天际寻觅。
“来了!”叶幽眼睛一眨,顿时大了三圈。他的元身是夜枭,视力绝佳,看到东南边很远的地方有两个原修正御剑冒雪往玉林城飞来!
不过,这两位原修并不像是来找乌图等人麻烦的,他们从东南飞来,以极快的速度从百瑞堂斜上方掠过,连看都没往下看一眼。这两人飞到城中央,那是城主府的位置。一人叫道:“玉林城主在么?”连叫三声,有人飞身上楼顶,拱手道:“我是龙兴国玉林城守备,两位客人找我们城主什么事?”
两人道:“红泥宫真神谕旨,让玉林城主赶紧出来听旨。”底下一阵嘈杂忙乱,有人布置香案,摆放鲜花果供,有人赶紧伺候城主起床,换上正式衣帽,跪接神谕。
这两人在天上说话,整个玉林城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已是午夜,但还是有老百姓起来看稀奇,大家纷纷出来,到院子里、大街上,对神族特使下跪磕头。
叶幽看不惯这种做派,鼻孔出气,“好大架子!神族这几年越来越过分了。”却见迟伤早跪在雪地上朝神使磕头,更气不打一处来,“你磕头干什么?”
迟伤扯扯叶幽衣角,“按规矩,只要出来的都得下跪磕头。你不要惹事,万一神使瞧见你不跪,找咱们的麻烦,主夫人可有危险。”叶幽听迟伤说的有理,赶紧跪下,竖起耳朵听神使说些什么。
这时城主已经收拾妥当,跪在天井中迎接神谕。一名神使朗声道:“红泥宫真神谕,乌图、李沧海、侯太谷三人作乱神山,伤人害法,罪大恶极。现请龙兴国、昆国各地城主、守备、在册原修及在册门派以下挂名散修,协助缉拿三犯。任何人有敢藏匿、知情不报者,与三犯同罪!”
他宣读完神谕又取出一个牛皮公文袋,凌空送到香案上。对城主道:“公文袋里有三名要犯的画像以及悬赏数目。请你复制后四处张贴……据说这三个人往西北这边逃了,你们多注意。”
城主领了神谕,擦擦头上冷汗,挤着笑,“这大风大雪的,您二位辛苦,赶紧到堂下坐坐,喝杯热茶,我这有点东西请二位过目。”他显然是想趁机行贿。
“不行,还有三十五座城没跑,等完了事再说!”这两人语气生硬,一抖袖子,御剑飞走。
“什么东西!”看人没了影,城主低声骂了一句。他慢慢打开公文袋,交给守备。“赶紧拿去复制张贴,让所有驻守士兵明天和捕盗司城里城外挨家挨户给我查一遍,万一这几个家伙在我这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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