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却更摸不到头脑,敲了敲桌子问:“什么事啊,不是我的错吧!”
安德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含着歉意的笑容,说:“错怪你了,真对不起。我弟弟突然这样,我吓了一跳,有些着急了,非常对不起。”
夏燃扁着嘴抱起胳膊,哼了一声,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又朝着安醇看了一眼,心道没事就好了。
不过他的睡相怎么看着这么难受呢?
夏燃好奇地指了指安醇:“他没事吧,怎么总皱着眉头呢?”
安德:“没事,打了镇定剂而已,现在就能出院了。”
打了镇定剂,而已?这哥哥当得真是心宽啊。
不过夏燃转念一想,估计安醇这样也不是第一回了,安德也该习惯了。
她拍拍屁股打算走人,安德望着她的背影,流露出疑惑和探究的神色,忽然,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叫住了她。
“夏燃,能帮我一个忙吗?”
夏燃扭头看他,安德又道:“帮我开车门,我想带他回家。”
夏燃叹了口气,手往上颠了颠,示意快点,安德马上起身将安醇慢慢地扶了起来。
他把安醇放在背上,夏燃替他盖上了衣服,又跟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说了一声,便跟着安德一起下了电梯。
电梯安安静静地下行着,夏燃打了一个哈欠,偶然看到安醇身上的衣服快掉下去了,便抬手替他扶了扶。又往脖子下塞了塞。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安醇的脸红扑扑的,怕他下去吹了风着凉,便一回生二回熟地脱下自己的工作服,兜头盖脸地披在他身上。
这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自然流畅,一点也不勉强。
安德微微侧着头,打量着站在一边双手插兜的夏燃,看着她累极后反而平静的脸,他心里那点充满意气的偏见终于渐消渐散。
他想起了胡清波对夏燃做出的评价:她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个好人。
和安醇的评价竟是惊人的相似。
安德在名利场里浸淫数年,自诩看人无数,总觉得看人的本领不会比胡清波这个老师和安醇这个宅男差。虽然偶然有看走眼的,但大部分都在他意料中。
可或许这个夏燃出现的时机太让人吃惊,又做了殴打胡清波的事,安德很难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公平理智地看她,几乎立刻就给她打了一个负分。
可直到此时此刻,夏燃掩藏在暴躁和经常不耐烦的脸皮下的本性,好像才渐渐露出冰山一角。
严格来说,夏燃是一个年轻的,好看的,奋进的人,如果在职场上看到这样的人,安德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听说她还有一个奶奶,两人相依为命。哦,胡清波说她很孝顺。
这样一个人,会不会给安醇带来惊喜呢?
安德陷入了沉思,连电梯到了都没留意。
夏燃轻声提醒,安德才恍然大悟地迈开腿,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夏燃走在他身边,连打了两个哈欠,看起来已经困倦至极。
安德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焦灼之气,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蠢蠢欲动,让他非要说点什么不可。
终于,安德在看到自己的车时停住了脚步。他背着安醇慢慢地转向夏燃,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知道被抛弃是什么感觉吗?”
这可真是一个再坏不过的开头了,安德简直可以预料到夏燃又要发火。
但是夏燃已经累得没脾气了,闻言只是轻轻地撩起眼皮,形状姣好的双眼皮挤成了千层褶,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估计不好受吧。”
安德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把安醇在后座上安顿好,对夏燃又说了一次谢谢,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地接着上一句说:“其实,安醇是被父母抛弃的人。严格来说,我也是。”
说完,他又落寞地笑了笑,说:“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他不能,他太善良了。善良的人总是容易受到伤害,对吗?”
安德定定地看着夏燃,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个答案来。
夏燃被这话一惊,瞌睡虫吓跑了一大半,颇感头疼地避开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他妈怎么知道。”
安德淡声道:“有机会能再跟你聊一聊吗?是关于安醇的事。”
说完,他像是怕夏燃拒绝,又补充一句:“根据我对安醇的了解,他很可能还会找你。”
这下子夏燃完全清醒过来了,她感到自己全身都被一贴黏性十足的狗皮膏药缠住了,下意识地就想开溜。
安德深谙点到即止的好处,并不逼夏燃太狠,还很体贴地说了一句:“太晚了,改日再聊吧,今天麻烦你过来一趟了。我还带着安醇,就不送你了,见谅。”
夏燃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赶快走。
安德好整以暇地重新披上精英的面皮,谦和有礼地颔首致意,然后开车走了。
留下夏燃欲哭无泪,愤然直视苍天,却被停车场厚重的钢筋水泥顶挡住了视线。水泥顶大喊一声“伤害反弹!”夏燃心口中枪,只好捂着被伤害的小心肝,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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