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灭晓有兴致看着他的双手从剧烈的颤抖转变成了轻微的颤抖，最后回归平静。

“抱歉...请问你有火吗？”

半晌后，搜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打火机的中年男子，苦笑一声，转头看向了何灭。

“嗯？”

何灭一愣，随后有些惊奇地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眼：“你不害怕？”

短时间内迅速镇定，甚至能坦然面对死亡的人何灭不是没见过。

但是面对死亡，还敢跟死亡要火点烟的，这还是第一次。

“害怕？”

中年男子低声重复一遍，自嘲地说道：“傀儡，也会感到害怕么？”

眼见没有火来点烟，中年男子干脆把烟叼在嘴里，砸吧砸吧嘴后轻声说道：“我早就该死了。”

“早在当年，我对着无辜的平民射出第一发子弹的时候，我就该死了。”

“只不过，不知为什么，上帝他老人家一直不肯带我走。”

“可能是祂，也厌恶我这种满手鲜血的人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吸了一口没点燃的烟。

眼见他还想说什么，何灭抬手打断了他：“停。”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我并没有时间去听你过去的故事。”

“我只需要知道，你们这次行动来了多少人，出动了多少辆坦克，以及那种穿戴动力装甲的士兵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一愣，微微笑了起来。

“有火吗？”

见他再次抬起手中的烟，何灭眉头微皱，但还是竖起了一根手指，一团小小的火球在指尖凝聚。

中年男子一脸惊奇地看着何灭指尖地火球，缓缓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瞬间哎唷一声收回了手。

何灭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这个大兵是沙雕么？

中年士兵拼命地吹着自己的手指，试图驱散指尖的疼痛。

何灭忽然想起来了。

这世界还有一种他从没有碰到过的人。

在死亡面前，他们毫不畏惧，但也毫无坦然。

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们选择了，以沙雕面对死亡！

莫非这就是那种人之一？

何灭甩了甩头，把纷乱的思绪驱散。

回过神来，中年士兵已经不知在何时点燃了手中的烟，他翘起二郎腿，毫无形象的瘫坐在驾驶位上，美美的吸了一口烟。

何灭无语的看着这一幕，挥手散去了指尖的火球。

“说吧，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何灭背靠在驾驶位上，听着吵杂的螺旋桨声，淡淡的说道。

中年士兵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选择回答他的问题。

“你知道，我是在拖延时间吗？”

他轻声说道，眼里有着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复杂。

“知道。”

何灭脸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知道。”

“而且我还知道，他刚刚的按钮，应该是通知了总部直升机上面出现了异常。”

“要不然，你的直升机都已经盘旋这么久了，为什么其他两架直升机丝毫都没有感到异常？”

中年士兵一愣，眼中的那抹复杂渐渐化为了释然。

“您虽然是个杀手，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温柔呢。”

他笑了笑，轻声说道。

卧艹？

何灭一愣，似乎有点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

“一共三十二架直升机，十五辆坦克，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指挥部在森林的东边，也就是我们的十一点钟方向。”

“您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

何灭沉默了片刻。

“多谢。”

他淡淡道了一句，起身离开了驾驶位，准备跳出机舱。

“等等！”

忽然，那名中年士兵站起身来，取下了头上的头盔，小心翼翼地从头盔的夹层里取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名褐发的普通女子，一脸幸福的将头靠在了中年男子的肩上，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名熟睡中的婴儿。

“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如果可以的话，把这张照片交给我的妻子。”

“并请转告她，我不后悔。”

何灭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半晌。

照片上，女子的笑容，幸福的有些刺眼。

“我是个杀手。”

半晌后，何灭缓缓开口说道。

“我知道。”

中年士兵忽然笑了，满脸的沧桑，化为了一道灿烂的笑容：

“您是一个善良的杀手。”

“...”

何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那张照片，从机舱里一跃而下。

机舱内，中年士兵看着何灭的背影，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机舱内，他将那一个个昏迷不醒的队友绑上了吊索，一个接着一个滑到了地面。

随后，他开着直升机，朝着何灭离开的反方向驶去。

一分钟后，一抹耀眼的火光，短暂的点亮了整片夜空。

何灭站在树尖，双手背在身后，黑色的风衣和阴影融合在一起。

“双手沾满鲜血之人...”

“放下屠刀，亦可成佛...”

“你的灵魂在拼命嘶吼着忏悔...”

“而耶和华那老头，可是出了名的软心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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