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主意,他想等到父亲醒来时,再去与父亲相见。
当他坐在篝火旁与众人喝了几杯马奶酒后,父亲毡帐外的侍卫前来告诉他,大博烈坚醒了。
于是,他起身来,告辞了纳术、莫粦等人,前往施逻欢的大帐而去。
布尔留哥挑开了施逻欢大帐的门帘走了进去,他看到了上首软塌上侧卧的施逻欢,此刻,在烛火和炭火的映衬下,施逻欢的脸色看起来隐约有了一丝血色,他的眼窝周围的黑色不再浓重,看上去精神有了好转,不再像刚刚受伤时那般的虚弱了。
“父亲,我回来了,但我没能追上和彻底歼灭南逃的塔依尔人。”布尔留哥走到了软塌前,缓缓单膝跪了下来,他低头抚胸行礼,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的儿子,不能怪你,我们自己人的争吵耽误了追击的时机,而塔依尔人的狡诈也是出了名的,现在,你活着回来就好啊”施逻欢慈爱的看着布尔留哥道。
这是他最疼爱的长子,无论相貌、骑射武艺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当然,他的眼睛,尤其是他的眼睛也像极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也是布尔留哥的母亲,西方忽伦部的贵女——昕西雅。
只是,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过柔软了些,不够狠辣果决,不像自己这般善用利益权谋之道,每每自己想要教他草原残酷的生存之道时,他总是表面上恭敬的听从,实际遵从去做的却不多,布尔留哥仍然恪守着自己这个父亲表面恪守、暗中却无限践踏的传统草原美德和规矩。
还有时间,慢慢教他吧。施逻欢心中想到。
接下来,布尔留哥便将纳术告知于他的,兆骞提议海平国与铁炎部合兵,明年共击塔依尔人之事详细的告诉了施逻欢。
施逻欢静静的听完了儿子的讲述,他的右手不断的轻轻敲打着膝盖,他的心中在考量着合兵之事的可能性和各种利益条件。
布尔留哥默然的站在父亲的榻旁,他在等待着父亲的决断。
“明日,召集诸部卓颜、那颜,把那个速慎人也带来,我们要亲自试探他一番。”施逻欢看着儿子缓缓说道。
他要亲自见见那个速慎人,合兵之事关系重大,一旦做出了决定,便会涉及数万账铁炎部落的身死存亡,他不能不慎重的决断。
“是,父亲。”布尔留哥抚胸一礼,而后,他看到父亲有了倦意,便轻轻的退出了大帐。
速慎人?海平国?合兵?这些城居之人的心思还真是变幻不定呢,三十余年前,沃金巴尔可汗尚且在位,自己也还年轻,这些速慎人眼看着铁炎人和塔依尔人混战不休,他们丝毫没有对铁炎人的怜悯,为保自家的疆土不受战火,他们无情的关闭了牙关关门和关门外的贸易榷场,就那么在关墙上看着草原部族间相互厮杀,今天,他们自家的疆土和百姓遭了秧,塔依尔人的轻骑居然能绕过牙关去进攻他们,他们这才想起与自己这些他们眼中的蛮夷结盟?世事真是无常呢,自诩为礼仪之邦的城居之人居然也会低下高傲的头颅来与草原游牧人结盟?
好,明日,我便要看看这兆骞究竟是何许人,何以有如此大的胆量和口气来找自己结盟!
施逻欢双目微眯,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右手猛然握拳,停下了敲击膝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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