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诚处于微醺状态，坐到二楼阳台躺椅，旁边玻璃方桌放着剩余的半瓶红酒。他拿着高脚杯，看向远处的灯光，依稀可以辨认出大广告牌他身穿球衣的身影。

白鹿确认儿子熟睡，悄然来到阳台。她起初只穿了件T恤衫，如今披一件褂子，坐在甄诚身边：“你在看什么？”

“很奇妙，是不是？”甄诚往另一个空杯里倒点红酒，递给白鹿，“咱们两个中国人，在遥远的菲尼克斯生活，还成为倍受欢迎的人物。这种感觉，如梦似幻。”

“你应该保持初心。”白鹿和甄诚无话不谈，知道他很多内心想法，“你当初喜欢乔丹、科比，不就是因为他们职业生涯中是纯粹的篮球运动员吗？不仅如此，你在某些时候还能略微代表中华文化，应该收敛克制。”

“是啊，”甄诚叹口气，“做人难，做名人难。”他忽然想起宋丹丹的一句小品台词，不自觉脱口而出。如果他名不见经传，可以偶尔潇洒放纵，但身为公众人物，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时常要自我约束。

白鹿喝一口酒，脸颊有抹因酒精产生的绯红：“咱们难什么？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一切都有保障。穷人才叫难，他们拼命努力，也不过能维持个生计，至于精神追求更是奢望。”

甄诚恍然想起去陕西娶白鹿的场景。当时国内乡村还很落后，与四通八达的北京有天壤之别，让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甄诚，首次体会到人生并不绝对公平。

“你当时还很土，”甄诚和白鹿是“老夫老妻”，可以开些玩笑，“现在也学会打扮，变成城里人了。”

“人或许都有段难以启齿的年少经历。我生长在那里，气质与那片土地相符，其实是很正常的事。”白鹿并不觉得那时候土，语气很淡定。

俩人畅谈了一番回不去的从前，话题又引到圣诞节和即将开启的新赛季。

“你的目标还是没有变化？”白鹿起身又倒了点红酒。如果不是平安夜，她根本不喝酒，趁这个机会，稍微放纵一下。

“当然，三连冠是迈向传奇的必经之路。”

“可是很多传奇球星都没有三连冠啊。”白鹿坐到旁边一把椅子，和甄诚一样，也翘起了二郎腿。

“不一样。我想要的不是历史前十，而是能被认可为历史最佳的候选者。”

“你不是说有指环王拉塞尔挡着，即便拿到六连冠，也很难大言不惭的称为最佳。”

“我可以做中国篮球的历史最佳。”

“如果只是中国篮坛，已经是了。自从你带队拿下世锦赛金牌时，应该就是无可争议的男篮第一人了。”白鹿也会阅读篮球杂志，知道国内体育从业者对甄诚的评价。

甄诚嘴角挂微笑。他喝得有点多，对情绪地掌控没清醒时那么强：“高度是够了，哈哈。”他知道在国家队效力时间不够长，但那块金牌确实堪称价值连城。

“骄傲是沦陷的前兆，”白鹿提醒甄诚，“很多王朝都是从内部崩塌，你可不要产生‘自己很了不起’的想法。不然冲击三连失败，就再不可能觊觎神位了。”

“是啊。”甄诚长长呼出一口气，“乔丹打垮了那么多巨星，才成就两个三连冠。如果本赛季被人打败，便再没机会和他掰手腕。”

三连冠是稀有物，联盟历史都没有几次。甄诚对它的渴望，始终压制着想要膨胀的心。

菲尼克斯的12月并不寒冷，夜深人静，倒也会有几分凉意。甄诚夫妇又谈论一阵，回到卧室休息。

圣诞节早，甄诚醒来先祝白鹿圣诞快乐，随后穿运动服，前往后院篮球馆训练。他知道今晚的首秀定会有很多对手观看，想奠定不错的基调。

库里和阿耶莎将家里的圣诞树装点完毕，以水代酒，共同庆祝难得能一起度过的午时光。寻常时候，库里都得待在训练馆里。

禅师早晨醒来，独自品点红酒，与家人打几通电话，圣诞节便告结束。他年纪很大，已经过了太多节日，没有年轻人拥有的那种新鲜感。

白天在云卷云舒中飞速度过，菲尼克斯的球迷们欢庆圣诞，时不时还会看一眼电视机里播放的比赛。这几支球队与菲尼克斯没半点关系，但运动员们在赛场飞奔，清晰告诉球迷们——美职篮新赛季开始了。

迈阿密热火和俄克拉荷马雷霆当家都是美国本土球星，成为拉开联赛大幕的两支球队。詹姆斯明显比赛季战术地位更高，更有自信，低位技术也不再一塌糊涂。

第二场比赛是湖人对阵马刺。这场比赛引人注目的是马刺队新的小前锋，一个面容呆萌的年轻人，伊戈达拉记住了他的名字——科怀伦纳德。

第三场比赛是纽约尼克斯对阵芝加哥公牛，安东尼、小斯和小乔丹的新晋纽约三巨头，正面碰撞罗斯、诺阿和洛尔邓领衔的强硬公牛。

菲尼克斯主场更衣室，壁挂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在纽约尼克斯主场麦迪逊广场花园进行的比赛。接下来的一场将会是太阳主场迎战骑士的比赛，开赛前会在美西球馆升起赛季的冠军旗帜。

禅师有一个习惯，在赛季之初为本赛季定名，例如公牛王朝最后一年的“最后之舞”。他站在更衣室里，旁边放着移动黑板，在边写下“捍卫梦想”。

球员们先是看了看移动黑板的字，接着将视线转到禅师身。

“人都是有梦想的，”禅师无视电视机里啦啦女郎跳的中场舞蹈，开口发言，“比如甄想带队拿到三连冠，斯蒂芬库里希望能够缩小与甄的差距，安德烈伊戈达拉渴望承担更多责任。文斯卡特期待着生涯首冠，本华莱士寄望于重新证明自己，香农布朗做梦都想变得更强。卡尔兰德里则是脚踏实地，争取能够留在联盟里打球。”

“这些都是梦想，既然心怀梦想，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捍卫它。如何能使所有的愿望都成真呢？”他的目光投向甄诚。

“努力，胜利，还有冠军。这三样东西，能让球员的价值得以展现。”甄诚始终认准的目标就是冠军。他也明白，只有在能够夺取胜利的团队中，个人努力才不会被忽略。

禅师可能是太老了，讲话并不是很多，很快便让球员们开始各自备战。

甄诚很早便来到球馆，已然换好球衣和热身服，一切准备就绪，坐在椅子，观察几位新援的更衣柜。

卡特生涯穿最多的号码是15号，依然沿用，背后印有“卡特”字母的15号白底紫边主场球衣，静静悬挂在被灯光照亮的更衣柜里。

大本选择的是3号。他选这个号码的原因是想重新找回活塞时的感觉，虽然不太可能，权当个精神寄托。

香农布朗选择的号码是26号，并不常见的数字。选这个号码没特殊含义，单纯是喜欢。

卡尔兰德里也没有改变之前的号码，选择太阳14号球衣。他清楚自己的定位是蓝领，做好了全心全意替球队拼搏的打算。这是他在竞争异常激烈的美职篮中的生存之道。

库里依然身穿30号球衣。他的习惯和甄诚不同，他喜欢穿合身的球衣，而甄诚是穿大两号的球衣，跑动起来更有几分潇洒。

迈克布朗是骑士队主教练，曾带过詹姆斯，拿过年度最佳教练荣誉。他知道队员们首场面对卫冕冠军会产生很大压力，出声鼓励，结果并未取得太好效果。

欧文隐约觉得自己是打球最出色的球员，并没把太阳放在眼里，等迈克布朗的话讲完，不屑一顾说道：“太阳也就是普通球队，根本不值一提。我会场打球，然后赢下和甄的正面较量。”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说大话，坚信能做到。

迈克布朗不是首次带领球队来菲尼克斯打比赛，很清楚甄诚的实力如何，不过他也没纠正欧文。初生牛犊不怕虎，等欧文经历多了，自然会改变想法，现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没准还会取得反效果。

年少轻狂就让它自然发生，没必要干预。这就像青春痘一样，忽然哪一天，会再也不复存在。

欧文身穿骑士客场红色球衣，对首场美职篮比赛期待不已。他认为自己是状元秀，又有花哨的运球和精准投射能力，理应开局就技惊四座。

以前也有这种性格的年轻人，名叫阿伦艾弗森。只不过欧文可能实力比艾弗森稍差一点。

迈克布林、杰夫范甘迪和马克杰克逊没有出现在另几场比赛现场，来到菲尼克斯，解说卫冕冠军迎战新科状元秀领衔的青年军骑士。代表着鼎盛和新生的两股力量，将在今晚的美西球馆发生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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