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伸指在空中指点江山,一幅大晋山河图无端现身虚空,其中地形标注种种,正与昔日谢青阳于禁武令中用以谋划方略的平靖山河图相同。当中胶东、北海等地被点上朱红,乃是谢青阳与尚为皇子的今上,以及宁家先祖长安侯宁央共议为重地之处。
数地江湖宗门曾为叛逆藩王效力,被朝廷视为头号大敌。果然于长达七年的禁武令当中,谢青阳同门三人屡立奇功,将之逐个剿灭,才有今日黄庭院的无上尊荣。
「谢琰现下正如你所想般修为大进,不会再愿意和人讲道理。你那位小情人得了一只天人眼,也渐渐不会再讲道理。至于我大姊、白霜,当然还有你们总院怕了许多年的那位黄门郎,都不是出名讲道理的人。为何?对话双方实力相若,才有讲道理的余地。彼此相差太远,我背后自有一座山头助我得偿所愿,你的刀,黄梨的刀剑,皆是如此,何必讲道理?」
王潼秀指指画画,版图上一座座重要山头倏地冒起,朝廷六大山镇,黄庭院治下五院山门,关外四大门派的本命高峰,当然还有黄山、阴山、狼山等等,史上一场场明争暗斗,飞快掠过宁惜眼帘。
江湖纷乱,自古皆然。
「为何天地间只此大晋王朝,已有这许多山门之多?独占一山,自求证道,山上山下不通音问,一座座江湖宗门心性之高,比下过往仙家门第不输半分。我王潼秀仰慕的就是这份高,群山自高,我峰独秀,岂有营营役役于世间虚名之理。」
王潼秀自顾自说道。
「当然啦,我们是人非是仙,有些世俗追求在所难免。黄庭所谓正道魁首地位,于我甚轻,然而压制江湖之后复兴的儒家文脉,极重。而且恕我直言,谢琰心性不讨喜归不讨喜,却远远比沈轻柔更适宜坐这个位置。至于我为何如此认为,来日方长,容后再谈。」
绿袍女子转过身来,望着宁惜。
「你若气在心头,不妨连我和乌鸦劈了好出气。」王潼秀笑道。「可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顾念同窗之谊,各取所需,是不是比争个你死我活美得多。」她伸手去摸宁惜头发,却摸着空处,只见宁惜左手在袖里暗自结了个印,苦笑缩手。
「王潼秀,你老实答我,是不是因为身负重伤,知道杀不了我,怕二师姊赶来一剑劈了你,这才临时变卦?」宁惜问道。
「说对了大半。」王潼秀摊了摊手,笑意不减。「说实话,这不全然是如意算盘,麻烦很大的。你瞧谢琰知道我贪生怕死,临敌退缩,会不会又是一剑劈了我?好人难当,好人难当啊。」
女子维持着慵懒神态,挥袖抹去地图,身形被乌鸦张嘴扯得长长的,缓缓被吸回乌鸦腹里。
宁惜瞇起眼睛。
白霜从前养乌鸦时,可没玩过这般恶心法术。
怪不得一直成不了朋友,还得个同窗相杀。
女子倒是悠然自得,嘴边念念有词。
「王氏女子风光人人知,逍遥易不易?没人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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