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脩把嘴巴里的泥巴吐干净,身边已尽是树木倒塌的声音,互砸碰撞响个不停。再爬起来,周围火把的光能照亮的地方,所有树木都是一个样,就剩下数根,断掉的上半部分或斜着、横着,或交叉在一起。附近区域一下就变得开阔。
“这什么鬼?”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该说什么,树木倒塌不仅让路更好走,倒下的树干还压死了大量的钢蚁,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阻断了钢蚁对他们的围剿。
气流声由强转弱,回旋镖带着蓝光从天而降,吓得雷脩一抬手,生怕中招,但樱茱这次却没说什么。他听到“叮”的一声,然后一切就安静下来。放下手一看,回旋镖的一头已经吸在了“金属轴”上面,就像用磁铁粘住一样。
樱茱麻利地关掉核心,收回武器。“正常情况下不管回旋镖力量多大,我都有把握徒手回收,但是如果开启核心,没有装备辅助,那再徒手,下场可是会跟这些树一样的。”她说道,“金属物是‘自律型磁力遥控装置’,可以让金属物沿着设定好的轨迹高速运动,等目的达到,再利用磁吸把控制的装备回收。”这时,那个遥控装置露在外面的部分已经焦黑,还在冒烟,想来是超负荷导致报废了。
“那趁现在赶紧——”
玛奇萨“走”还没说出口,本已经稀疏的钢蚁群又开始骚动,它们翻过或绕过倒下的树干,朝三人围来,其中不少个头大的钢蚁,已经昂起上半身,头上的触须和嘴巴两旁钳子一样的口器摆动。不多时,树干下也传来钢蚁啃咬的声音。
“跟刚才不一样了,这次好像彻底盯上我们了!”雷脩看看两人,然后一起撒腿就跑。
“看来除了在寄生苔乌贼那里沾上的气味、装有蚁后的玻璃容器,那个唱歌的人还有别的手段可以控制钢蚁。”樱茱说道。
“这又不是训狗,还能给钢蚁下指令还是怎么?”雷脩道,“而且看这样子,明显是发疯了,就算能把蚂蚁当狗来训,他也没本事让狗直接变疯狗咬人吧?”
“与其做这些假设,不如想想那家伙是怎么弄到蚁后的。”玛奇萨道,“蚁后巢穴布置的兵蚁绝对比追我们的还要多,可对方却能拿着半死不活的蚁后在满是钢蚁的黑暗中穿梭。这说明他的手段不仅厉害到可以无伤穿过钢蚁的禁区,甚至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钢蚁的敌意转移到我们身上。”
“说的很有道理,”樱茱道,“但我们对他的情报少之又少,光用猜的可得不出结论呀。”
雷脩张嘴,想说一句“我知道”,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拉奥·G和照藏,如果在黑暗中袭击他们的是拉奥·G队伍中不见踪影两人的其中之一,有照靖做靠山,就极有可能获取到可以操纵这些钢蚁的装备或道具。但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搞不清这帮人到底在做什么,本来以为在岩石区域,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刷分,可到了这里,遇上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又听了玛奇萨和樱茱的讲解,整个过程又扑朔迷离起来。
就在雷脩犹豫是否要把猜想告诉他们,玛奇萨忽然叫了一声。雷脩一看,玛奇萨右臂的衣服已经蹦上来的钢蚁扯烂,一只钢蚁的口器已经刺进他的皮肤。刚想帮他,又有不少钢蚁爬到了玛奇萨的右臂。玛奇萨想把它们甩掉,但没什么用,于是反手取刀。
短短数秒,当玛奇萨把刀举起来,不仅是他的右臂,就连他手上的火把也爬上了钢蚁。而且更多的钢蚁从他身上往火把上移动。雷脩看他脑门上的筋都鼓起来了,显然是疼到忍无可忍。
樱茱表示让二人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结束了。
雷脩不知道她的自信从哪来的——是无中生有还是强行安慰?但这时他却看到玛奇萨手上的火把已经快被啃断了,没几步,树枝从中间出断裂。火光掉落地面,被甩到身后,接着就被钢蚁群吞没。
跟着雷脩的手臂也开始刺痛。钢蚁出现在他拿火把的手臂上。和玛奇萨遭遇的一样,钢蚁不仅在啃咬皮肤,还在朝火把上移动,之后立马开始啃咬树枝。“现在火把可就只剩咱们俩的了,”雷脩冲樱茱喊,“我这里也保不了多久了。还有什么招就赶紧用吧,马上你依赖的火光就要没了!”
樱茱一指前面。雷脩一瞧,只见前方树木的数量骤然减少,沿路的低矮植物也呈向两边扩张的态势,再往远看,钢蚁的盘踞地也到了尽头。雷脩趁火把还没脱手,将其举起,在钢蚁群之后,出现了一个由残破灌木交汇形成的小豁口。
虽然雷脩很好奇樱茱为什么每次都能先他们一步看见更远的地方,而且洞察力也远远高过他们,但不可置否,她把那个豁口指出来给他们看,确实令人安心不少。看来那个地方就是这次逃跑的终点了,他想。
在越过残破灌木的豁口的刹那,雷脩手中的火把断裂。三人进到一片几乎没有植物的区域。虽然火把只剩下樱茱手里的那一个,明亮度下降,但还是能看清,这片区域很干净,没有钢蚁侵袭埋伏的迹象。他喘了口气,赶紧处理还贴在身上,甚至还藏在裤裆里的钢蚁。
雷脩把手伸到裤子里面,随手就抓出钢蚁。那些口器还扎在屁股上,拽下来的时候带得肉阵阵刺痛。他把钢蚁扔到地上,一边踩一边摸屁股,还好,除了出了一点血。
但是当樱茱再往前两步,雷脩看到周围的植物上留着的像是被刀切过一样的平滑斩痕,一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当他意识到并发现,这里其实是“红手环”和“绿手环”受袭的地带时,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像盆凉水一样从头上淋下。
他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不远处,一棵参天巨树映入眼帘,树根下方,一个被蛀空的大黑洞历历在目。
“这……”雷脩有点不知该说什么,“这不是又误打误撞跑回来了吗?”
“不是误打误撞。”樱茱背对雷脩说道,“是有意而为之。”
雷脩虽然看不见樱茱的表情,可她的背影却给他一种“她正在盯着这个洞”的感觉。而且非常强烈。他脑袋“嗡”的一炸,想起樱茱在火堆前说的话。
“你该不会想利用这个通道逃跑吧?”雷脩指出,“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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