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道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一生行医,怎能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手?不过当日给他下了药,而我那个傻徒弟韦宙在这里,必然会出手相救,他是我教出来的,能开什么药老夫早已算到,两种药相结合就会让那孩子失去记忆,李炎(武宗)可以说从此没有这个儿子,这样也算报了仇。”
原来当然给郭弘正看病时,李晏道早就算到了后续变化,走一步看三步,真不愧是神医。
这也是赤阳子想不起七岁以前事的原因,他小时候同样也被药得失忆!
“你还是心慈手软,先帝杀起刘家人的时候,可是不论老幼的。”裴休摇头说道。
“刘家人是刘家人,跟我无关,要杀一个小孩,我下不去手!哪能像你们当官的这些人,心狠手辣。”
裴休微微一哂,他知道老友心绪纷乱口不择言,并没有怪罪。
“刘元靖还蒙在鼓里,以为他救的是郭家子嗣,听说这孩子是被轩辕集带出来的,想必是在学赵氏孤儿的故事,只不过其中转了个弯,被刘元靖劫来了衡山。他若知道自己手中的是益王李岘(xian),应该根本就不敢在我等面前显露!这老家伙惹下杀身大祸,只怕当今圣人终究不会放过他!”
益王李岘是武宗次子。
李晏道跟刘元靖关系很好,忍不住劝道:“公美难道不能把这事瞒下来不报?”
裴休摇头说道:“怎么可能?监军王居方是圣人的旧人,只怕不日就会调回宫中,他已经起了疑心,准备把孩子劫了,送到长安去让皇帝自己辨认,就算脸上都是花纹,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的。”
裴休又跟李晏道聊了一会儿,然后告辞回去休息,次日一早继续启程,下午赶到衡州城。
衡州就是后来的衡阳县城,州衙和县衙都在城中,他们还没到城门口,就看到刺史韩晔带着衡阳县令等人列队相迎。
裴休看到其中一人,远远的就跳下马来,走上前去拜见。
那人年过六旬,身穿紫袍,也挂着金鱼袋,面容苍老,长了一双粗大的剑眉,颧骨很高,留着三缕花白的胡须。
这就是奇章公牛僧孺。
唐代三品以上才能穿紫袍,从四品开始分上下,牛僧孺现在的役职是正六品上的长史,官阶都不够,但牛僧孺是皇帝赐紫,不仅如此,还有公爵的爵位,也是可以穿紫袍的。
衡州刺史韩晔也穿着从三品紫色官袍(衡州也是上州),带着一群六品七品的绿衣官,见裴休走来纷纷俯身行礼。
韩晔年近七旬,走起路来都颤巍巍的,再干几个月就要致仕了。
他自从元和元年(806年)跟王叔文一起被贬为饶州司马,后来再没回到过长安,做了三十多年刺史,辗转于各地,早已绝了晋升的念头,所以也犯不着拍裴休的马屁。
裴休跟牛僧孺见礼之后,也和韩晔寒暄几句。
宪宗的父亲唐顺宗朝永贞年间,王叔文、王伾(pi)掌权近五个月,发动改革,史称“永贞革新”。
后来宦官反击,将王叔文贬为渝州司户,元和元年(806年)赐死。王伾被贬为开州司马,不久病死。韩泰、陈谏、柳宗元、刘禹锡、韩晔、凌准、程异及韦执谊等八人,先后贬为边远八州司马,这十个人被称为“二王八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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