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在大部分活着的人的脸上,他们原本并没有看到对于生活的绝望,对于战争的痛恨。或许是由于他们的到来,这里的人选择性的将负面情绪给藏在了客人看不见的地方。
荒野之下,埋有枯骨,也葬有生者前行的背负。
而直到走到村庄的边缘的时候,他们才明白,无论怎样,这里终究有隐藏不了的疼痛。
那是被炮弹击中后,倒塌的房屋,是狰狞的烧焦土块。是一个孩子腐烂的小腿。
亚布跟李阵郁说,在不久的那次袭击里,那个叫做坦巴的小孩,失去了所有亲人。
至于他被弹片灼伤的小腿,村子里的医疗水平完全无计可施。起先坦巴被安置在临近的一户人家里,村长本打算想办法把他送去镇上治疗,但除了路程遥远和治疗费用的筹集问题以外,最重要的是坦巴自己的抗拒。
自那以后他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也拒绝离开自家已经变成废墟的屋子。劝了很久都没起到效果的村长只好派人在他家的外面,搭了一个至少能够遮风挡雨的棚子,每天给他按时送饭。
除此之外,只能看着他逐渐恶化的伤势毫无办法。
李阵郁他们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正屈着双腿,坐在小小的棚子里,一动也不动。
瞧见这一幕的林允儿觉得,那是怎样的一双目光。眼眶里,是全数的暗淡无光,是没有方向,是麻木,是整个世界灰色的倒影。
瞧见这一幕的李阵郁…………他在很多地方见过这样的目光。
朝着那个方向,他们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过去。
坦巴对于生人的靠近,也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哪怕李阵郁半蹲在他的面前,他的瞳孔也未曾有过哪怕半点偏移,没人知道他在看向何处,或者说希望被杀死后,生的尸首被埋在没有尽头的空处。
李阵郁就这样保持姿势,望了他好久。
而后,于一片其实一点也不祥和的静谧中,他开了口。
那段由他说出来的话稍稍有些长,起先坦巴并不理会,同样保持着失去魂魄的样子。不过紧接着,他突然地的转过脑袋,将自己的眼睛正对向了李阵郁的眼睛。
事实上有了动静的他,那双眼神并没有就此活过来,只能说仅仅对外界,有了那么一丝反应。
但在李阵郁看来,这就够了。对于这一幕悲剧,或者说这个孩子,他只需要一个答案。
随即,在身边林允儿疑惑的目光中,李阵郁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很快,3号小队的一名医疗兵只身一人赶了过来。他带着医疗箱,原本打算径直去给那个小孩处理。却不想被李阵郁伸出的一双手给拦住,楞过一个片刻反应过来后的他,将医疗箱递了过去。如常接过的李阵郁,没有任何停顿的将其打开。
用于单兵作战的医疗箱基础配备尤其齐全,李阵郁从中拿出双氧水,微孔透胶布,外用止血药等等医疗用品。接着对坦巴的腿部伤口进行了初步观察,对于当下这种环境来说,这无疑是极其棘手的伤势。
弹片的创口其实并不大,但因为没有得到过任何有效的处理,以至于在高温和恶劣的环境下,快速感染并且溃烂,从脚腕处一直延伸到小腿根部。
大面积的皮肤表层组织坏死,呈深沉的红色。由于时间过长,已基本没有什么渗出液。夹杂在其中的,只有白色的脓液。除此之外,还有刚刚远看时未曾发现的一幕,此时在近距离之下,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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