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上凉风阵阵,空无一人,陈川红来到张府前,看到大门紧闭,迟疑了一会儿,走到墙下徘徊了几步,腰背一弓身形一缩,嗖的一声便已轻轻落在高墙之上,只手撑了一下院墙,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轻步潜入后院,四处寂静,唯有北屋透出昏昏烛光,陈川红走近上去,捅破窗纸看进去,屋内只有一男一女。男子正伏在案头写字,束手站立在身后观摩的女子,正是杜金蝉,如此看来,那名男子便是张乐行无疑了。
陈川红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子,隔窗掷去,只听嗖的一下,蜡烛应声而灭。
张乐行正在夫人的督促下练字,忽然两眼一抹黑,忙问:“怎么回事?”
“有客人来了。”杜金蝉不慌不忙,向屋外朗声问道:“是谁?”
陈川红靠在窗棂上轻轻吐出两个字:“是我。”
杜金蝉一听又惊又喜,正要出门相见,张乐行拉住她担心的问,“当初你为了嫁我,不惜与她决裂,这次她来会不会……”
杜金蝉心道这么多年的同门之谊,小师妹不至于会对自己怎样,于是温言安抚,“不用担心,老乐,你在屋内好好待着就行。”
张乐行向来对夫人言听计从,只好乖乖待在屋内,杜金蝉推开房门,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在院中游离,于是轻步靠了过去。
打量了一下熟悉的身影,杜金蝉万分欣喜,“红儿!果真是你!你可还好?”
陈川红一扭头,冷冷道:“多谢杜师姐挂念,这一年多来,虽然历经生死,好在性命还在。”说罢想起不日前柳依青身中数创死于非命,悲痛难忍,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杜金蝉只道她难以释怀自己嫁人之事,上前柔声说道:“师妹,不要再生师姐的气了好不好?这么久的时间也不来与我相见,真是担心死人了。”
陈川红抹了一把眼泪,倒退两步讥讽道:“红儿不敢忘记教主教诲,一直筹备反清大计,哪有时间来探望杜师姐,倒是师姐过的清闲快活不说,还嫁了个好人家,享尽了荣华富贵。”
杜金蝉叹道:“其实师姐从未曾忘记教主教诲,只是这反清之事须得从长计议,俗话说船破仍有三千钉,鞑子气数未尽,时机尚未成熟,倘若不顾形势冒然起事,只是白白牺牲性命罢了。”
“别说了!白莲圣教若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反清大事就永无着落了!”陈川红不以为然道。
“好好好,先不说这个,这外面又冷又暗,咱们进屋再说。”杜金蝉见她听不进话,于是走上前去,想要把她请进屋内慢慢说服,没想陈川红侧身一躲,杜金蝉这才看到了她怀中襁褓。
杜金蝉咯咯一笑,“唉哟,我的小师妹,方才你还怪我早早嫁了人,没曾想你连孩子都有了!来,让师姐瞧瞧。”
“杜师姐不要乱说,这不是我的孩子。”陈川红脸一热,推手去挡。
杜金蝉有意缓解气氛,笑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那不成,我就是要瞧瞧是不是。”话一说完,身形一动,张开双臂抓了过去。
陈川红怕她不知轻重抓伤孩子,急忙躲闪,杜金蝉足底一旋挥掌又至,陈川红赶忙下腰躲闪,毫厘之间,头上的束发彩绳已被杜金蝉的凌厉掌风削断一截。
“哼!师姐的功夫倒是没落下!”
“小师妹身手还是那么灵巧呢!”
话音未落,杜金蝉又欺身上前,两人周旋几招,杜金蝉欺她抱着婴儿,只能只手招架,找了个时机箭步上前,抬起双掌拍了过来,陈川红只得暂且将襁褓抛到空中,伸出双掌对了上去,没想到杜金蝉虚晃一招,足尖一点,腾空踢出一脚将她逼退,顺势将襁褓捞在了怀中。
陈川红正要抢回那婴儿,又想到此行目的,于是道:“师姐何必动抢呢,此次前来就是想劳烦你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婴儿已被惊醒,却不哭闹,大概只觉得忽上忽下好玩,抿着嘴笑了起来,杜金蝉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一番,喜道:“小模样倒是可爱的很,这孩子哪里来的?”
陈川红迟疑了一下,不忍说出柳依青身故之事,况且这孩子来历不明,若是说出实情,恐怕杜金蝉会有所顾忌,于是道:“是教中一位兄弟的遗孤,我有要事要办,想请师姐照料一下。”
杜金蝉点点头,“好,既然是教中兄弟的遗孤,那我理应好好照看。”
陈川红见她答应的爽快,又道:“若是我不能回来,还请师姐收养了这孩子。”
“好的,你若回不来,我定会好好养育他。”杜金蝉话一出口,发觉不对,忙问:“红儿,你要去做什么?还要继续谋反吗?”
陈川红冷面不语,杜金蝉又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苍生虽饱受苦难,却没到揭竿而起一呼百应的地步,待到时机成熟,日月必定复来。”
“这个师姐就不用管了,师姐既然已经嫁了人,教中事情还是不过问的好,告辞了!”
杜金蝉知她脾气倔强,不再强留,最后一劝,“师妹,反清之计任重道远,倒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过上几年舒坦日子……。”
陈川红一听气的脸色发白,没等杜金蝉把话说话,快步走到院墙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师姐怀中的孩子,衣袖一甩,跃墙而出。
杜金蝉叹气摇头,只得返回屋内。
张乐行早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伸手把婴儿接了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金蝉你看,这孩子生的真有福相,正巧与咱们做个伴。”
夫妇两人婚后未曾生育,这次家中多了个胖小子,只乐的张乐行合不拢嘴。
杜金蝉却笑不出来,她预感师妹这么一走,肯定凶多吉少,只是不住的唉声叹气道:“若是小师妹出了意外,以后怎么跟柳师姐交代,怎么有脸再见教主!”
张乐行思索片刻道:“夫人别担心,明早我让孙葵心盯着她便是。”
杜金蝉忙问:“你知道她的行踪?”
张乐行嘿嘿一笑:“两个时辰之前我就得到消息了。”
原来陈川红与苗沛霖进的那家客栈,正是捻子的三趟主孙葵心所开。那孙葵心虽不认识陈川红,却对苗沛霖还有些印象,于是赶忙通报了张乐行,说是凤台苗大先生与一位抱着孩子的女子一同入住了客栈。
张乐行听后首先一惊,一向孤傲不驯的苗大先生居然已经结婚生子?随后琢磨他此行大概是来走亲访友,也没多做考虑,直到陈川红送来孩子才反应过来。
张乐行不解问道:“夫人,这个苗大先生怎么会跟你师妹扯上关系的?”
杜金蝉想了又想,“我哪里知道,难道苗沛霖也入了圣教?”
张乐行咧嘴笑道:“不可能!苗沛霖自恃清高,让他加入白莲教,除非你们请他做总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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