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等候旨便是。”
申时行犹豫了一下,刚想要开口再劝,就听万历帝转而说起了另一桩事,
“朕昨日见到御史梅鹍祚的奏疏上说,兵部宜久任而后责成,功无旁挠,而后能久任,不然,是絷骐骥之足,缚孟贲之手,自固者鲜矣。”
万历帝冷声道,
“原兵部尚书王遴此前擅留御批,众言官交章论劾,朕念大臣优礼致仕,众言官又称荐之,真可称怪事矣。”
“朝廷设立言官,是为辨认是非贤否,近年却惟任意爱憎,全无定论,反归咎朝廷,以致数易本兵,请先生拟旨,夺梅鹍祚官俸四月,令其反省。”
申时行听得皇帝此时忽然提起王遴,不由心下微惊,又见皇帝面露不悦,忙应了下来,再不提之前建储封王之议。
许国开口道,
“梅鹍祚之言,并非断无可取之处,臣近日见总督蓟辽右都御史王一鹗,题先督臣谭纶,题准召募浙江鸟铳手三千名,与同蓟镇客兵标兵相兼训练三年有成然后遣归。”
“又督臣刘应节议添调南兵六千九百余名、新旧三支共九千九百余名,专为守台之用,将官中军等日支有差,管台、百总、两防戍月,每日每名加工仓银一分,此饷额开载定数也。”
“十数年来,二虏未敢窥伺蓟门,固因墙台步骑精好,亦南兵昼夜防守之力也。”
“但三路兵多饷耗,其中奸弊渐多,譬如中军千把总等官营兵,仅千总一缺,就有数十人谋补,且有见面、生日、年节、支粮造册等例,台兵因此屡受其扰。”
“若无见缺,则唆人讦告;坐缺顶补不得,即散播流言,镇守忧谗畏讥,臣不得不为之扼腕。”
王锡爵道,
“臣亦听闻,蓟镇南兵一人兼二兵之饷,尤倍于北军粮数,以致闲丁冒滥工食。”
“且各处招募南兵中,往往陆兵聚之一城,可旦夕操练;水兵散之各港,可挂帆稽查。”
“惟蓟镇南兵三营,将官各统一部,兵练于一隅,距边二三十里,峻岭叠嶂,咫尺墙台反无统摄之权,各兵以非路提所属,不听稽查,无事且罢,有事岂不推诿?”
“倘或承平日久,南将既不操练,徒使千把总乘机为奸,虚捏名粮,或遇调操,则临期雇员充数,若委官查点,则曰将官调操,尚未发回。”
“其所造营册名项含糊不辨,以便染指,则是有功蓟镇者,固南营之台兵,而有蠹于蓟镇之饷者,亦南营冗役也。”
万历帝沉着脸道,
“蓟镇员役冗滥,糜饷剥军,积弊多端,诸卿当以为如何?”
许国回道,
“臣酌为久屯之计,蓟镇应悉行汰革千总,改为把总,改抵营台,不必再募,有不愿改兵者,以后新建台座,即以余兵拨补。”
“如有不敷,即于本路主兵凑拨,不必另增,台总俱听就近统管兵,约束该操之期,南将会同路将调操适中地方,不得更番。”
“调取该镇工食,饷司照册封发,协路督同在台千把总,分凿给散,不许南将干预。”
“遇有千把总员缺,使该营公选,有年劳相应者,呈请总督抚镇衙门查明委用,至于百总台兵名缺,亦要选勇健者呈送镇道等官验补。”
“敢有私相顶替、虚捏冒粮,及逞奸流言、挠乱机务者,听府督官及巡关御史,严拏奏处。”
申时行立在前头一言不发,但听万历帝点头称是道,
“许卿所议甚好,着令督抚官用心稽汰,奉公任事,千把总杂流应存应革者,俱依许卿方才所言,如有拨补,都令报部备查,不许朦胧添复。”
许国躬身以应。
申时行却道,
“皇上此时裁汰兵员,恐怕不妥,臣近日见兵部有奏,甘镇地方孤悬,番虏错居,兼之流虏日增,西宁失事未已,而肃州告急,今虽渐就敕宁,却尚多可患。”
“臣听闻,庄浪鲁家军夙称骁健虏,人皆乐以为用,皇上革裁冗兵是为利边,不如将蓟镇南兵调拨甘镇,以作充实营伍、资备战守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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