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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郊外,一处用木栏围起来的偌大营地内,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一眼望去就如同赶集一般,而在营门之外有不少家眷正在翘首以盼,从他们的神情可以判断,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结果……
当扈清一队二十人在四名士兵带领下缓缓步入营门,经过那些人群之时,周围不时投来羡慕的眼神……
然而,扈清等当中的一些读书人却都是哭丧着一张脸,他们心里对从军是非常抵触的,认为这本就应该是那些匹夫才该干的事,自己身为儒生士子,纵使是寒门也不能去做这些低贱的事业……
当然,除此之外,最主要还是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恐惧,尤其冀州边塞之地,时刻要防备塞外胡奴进犯,加刘策的军队又是侵略成性的风格,就算胡奴不来侵犯,他的部队也时刻想着出征塞外,这样一来,自己都将随时面临着死亡威胁。
要知道,当初呼兰人统治冀州十余年时间内,这些儒学士子可都是明目张胆第一个投降,甚至歌颂胡人“神圣不可战胜”,卑躬屈膝为求取自己的生机,更不惜助纣为虐残害同袍,可谓是应了那句“无情多是读书人”的典故。
如今,冀州易主,刘策虽为大周边军主帅,但行事风格却大异于传统,在冀南收复之初就定下无论“无论士庶,凡符合条件的青壮男子必须要服兵役”的策另。
虽然早期这条策令只是停在纸面,没有完全执行,因军督府穷的叮当响,没那财力和精力,一直到冀州全境收复,呼兰人十几年在远东各地掠夺的财富全进入军督府金库后,这一既定的策令才正式雷厉风行的完全实施起来,而扈清等人就是第一批“尝螃蟹”的人……
就在扈清这一队人被安排到“丁”号位排队等候体检的时候,扈清身后一名同样是书生的儒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扈清回身后,对他小声说道:“这位学君,你可不想服兵役?”
扈清连忙作揖说道:“兵役本就是匹夫才为之业,在下堂堂儒学士子,深受鲁师门下教诲,怎会甘心从军,只是,唉,这些军士根本不会理会学子之情怀,若不从命怕是更有不少苦头吃啊……”
那书生四下张望了一下,随后神秘的说道:“在下有一法可以免服兵役,还能不违反军法,不知学君可否愿意与我一试?”
扈清双眼一亮,忙问道:“莫非学君真有良方不成?速速道来,也好免去这兵役之苦……”
书生说道:“只是这法子得受点罪,那就是拿锥子往自己身戳一下,我听闻这所谓体检其中有一道就是浑身脱的赤条条,再检查可有疮口患伤,若有即为不合格,也就免服兵役了,不知学君可愿忍受……”
“这……”扈清闻言犹豫片刻说道,“这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怎能轻易伤及呢?更何况在下身也没带锥物啊……”
“此一时彼一时嘛……”书生说道,“锥物我身带来了,只是不忍对自己下手,学君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在我左股扎一下,待之后在下也扎你一下,这样我等皆可回家继续读圣贤书了……”
说到底这书生是怕疼不敢自己动手,想假借他人之手逃脱兵役,他一路行来见眼前的扈清也是唉声叹气,自然明白他应该和自己是“一路人”,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扈清闻言心动不已,想想只要能免去兵役之苦,就算受点皮肉之苦也还是值得的,反正回家有纪氏可以任由自己差遣,日子一样可以过得舒坦……
他点头同意后,接过石头打磨的锥子对准那书生微微撅起的屁股,望了眼嘴咬汗巾的书生一眼,深吸一口气,狠狠的凿下……
“啊~不要~饶了在下这一回吧,在下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开恩,开恩呐~”
就在锥子马要落在书生屁股的时候,隔壁“丙”字帐篷内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只见一名同样是书生模样的儒生,被两名披甲的将士架着两腋拖出帐外从自己眼前经过,不由吓了扈清和其他人一跳,而扈清手中的锥子也始终落在半空之中距离书生屁股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没有凿下。
“拖出去,按拒服兵役处置,交由军法处过审!”一名队官气势汹汹的从营帐内踏出脚步,望着远去倒拖的身影,眼中满是鄙夷不屑。
“丙”号长龙前,一名二十出头前来应召的壮汉鼓起勇气好奇的对那队官问道:“军,军爷,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队官望了那壮汉一眼,随后吐了口口水到地大声说道:“这是第九个了,这群书生为了拒服兵役真是花样百出,什么装病装瘸,冒名顶替的,刚那个更离谱,为了不从军居然往自己屁股扎了一刀?有这胆子为何不阵杀敌立功呢!
嘿嘿,当内中检查的医士都是瞎子么?总之他起码要到矿场劳改十年,读书都读的这么自私自利,活该!还有你们几个,把心里那些花花肠子都放下,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接受体检,不然那几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队官的话让各长龙队伍鸦雀无声,不少有异想的人此时心里也不断打鼓,心里是一阵后怕,尤其扈清和那书生连忙把锥子收起来,安静的排好队。
“真是不让人省心……”队官嘀咕一句后,磨出自己系在腰间的烟斗,随后往烟袋里鼓捣一阵后,叼在嘴边,边马有一名士兵掏出火折吹了几下替他点燃。
队官深吸一口烟后,立刻从鼻孔里呼出两股烟幕,脸神情也稍稍舒缓了一些,边那士兵也给自己烟斗装满烟丝,点燃抽了起来,很快排队体检的队伍前弥漫着浓浓烟味。
吞云吐雾一阵后,士兵望了一眼扈清那一排人不解的问道:“队官,我就不明白了,一般军督府招兵不都是招那些良家子么,像那些个穷酸书生破落户地痞招来能干什么?不怕带坏军中风气么?”
队官顺着士兵眼神瞧去,随即冷笑一声说道:“谁说让我是队官呢,懂的就是比你多,凭啥只让良家子与胡奴舍命死战保护他们的安危,去年冀州决战,我军伤亡两万多名将士,他们有几个人会真正记住我边军将士的名字,他们为什么就不能阵从军?
还是军督大人说的对,人都是平等的,这些个百姓不让他们提枪提刀体会下边戎生涯,永远都无法体会到我们这些军士是怎样一副情景,搞的我们血洒边疆好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至于败坏军纪?嘿嘿,你当我们精卫营那些老将老兵都是泥捏的么?连胡奴都能杀的跪地求饶,就凭这些个怂货能掀起什么风浪,反正只要进了军营,这群人不管是条龙还是头虎,都得老实盘着卧着……”
“还是队官你说的有理……”那士兵闻言点了点头,感觉受益匪浅。
“走了……”
一斗烟抽完,队官俯下身子将烟渣倒出,敲了几下,随后收起后嘀咕了句:“军督大人真是人才,自己不抽烟,居然能鼓捣出这么个好使的玩意儿,比烟杆方便多了……”
……
一个多时辰后,紧闭的营门终于打开,营门外等候自家男人的妇孺亲眷立刻涌了来,要不是门口有一排守卫守候,场面早就混乱了……
纪氏带着两个女儿也在人群之中等候,她此刻心里是万分的复杂,不知道自己相公有没有被选中……
“爹,娘~我被选中了,我被选中了~哈哈哈~”
忽然营门口窜出一名年轻人,挥舞着一张纸兴奋的找寻自己的亲人,最后终于和自己父母拥在一起十分的开心这一幕让纪氏心里觉得怪怪的,暗道从军有这么激动的么?
“哎,可惜我这病,只能等下一回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一脸落魄的走到自己妻儿身边,随后抱起六岁儿子叹了口气,他妻子则不断安慰着他,最后默默离去。
纪氏是越发的焦急,虽然自己丈夫对自己不好,但深受三从四德熏陶的她潜意识里依然觉得扈清是自己的天,如果他真的去从军死在战场之,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
不一会儿,扈清终于垂头丧气的步出营门之外,只见他脸满是苦楚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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