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月二十一日,阴……
“唏律律……”
一阵犀利沉闷的马鼻息啸在昔日罗津部的旧址四野回荡,苍穹之下,入眼望去,足足七千清一色的异族骑兵呈一字数列排开,矗立在茫茫的草原之,从他们焦虑不安的神情判断,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来临。
“吁~~”
“呼噜噜……”
一声嘶啸轰鸣,带动最前方一整列骑兵的躁动,他们的坐骑不安的跺动前蹄,不断踩踏在脚下青郁的草地之。
马背矮壮的异族勇士一拉马缰,用尽浑身解数才将它们安抚下来,然而此刻这些昔日这片塞外最为骄傲的勇士,眼神里却闪烁着一丝不可遏制的恐惧。
曾几何时,他们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是远东名副其实的霸主,他们用自己手中的弧形弯刀和胯下的战马征服了整片远东,掠夺到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人口。
他们奴役过数百万的中原百姓,将他们当成牛羊驱使,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无情的践踏了他们身为人该有的尊严;他们糟蹋过数之不尽的妙龄少女,用最野蛮残忍的方式将她们最为重视的贞操无情的夺走,望着她们在自己身下哭泣流泪的情景,是那么的舒心那么的悦耳;他们更是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财富,那数不尽的牛羊布帛,精美的金银玉器,将中原百姓数代人辛苦劳作积攒起来的财富尽数收入自己囊中……
曾经一切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迷人,犹如昨日黄花,令人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他们有骄傲的本钱,有获取荣华富贵的能力,手中的弯刀击败了数以百倍的大周士卒,胯下的战马,轰鸣之声依然在耳边回绕,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他们有一个让远东七省曾经闻风丧胆,凶名赫赫的名字……
呼兰骑兵!
然而,这曾经的一切美好却因为远东新生势力的崛起戛然而止,将处在顶峰时期的呼兰人,迅速从美好的憧憬之中给打落万丈深渊,短短两年时间,呼兰人曾经燃起的玉望之火就被那股新生的势力给熄灭在了血泊之中……
精卫营,刘策,陈庆,杨开山,武镇英,封愁年……
一个个可怕又可畏的名字如同梦魇一般令他们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那支军队的可怕和坚韧超出了自己想象,他们的侵略性和贪婪比自己更为炽盛,他们的手段比自己更为残忍……
而今天,他们要面对的,就是这个最不想面对的梦魇远东边军,如果可以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远离这片是非土地,甚至匍匐在敌人的脚下祈求宽恕。
但是,他们没得选,呼兰王庭下了死命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抵挡住远东边军在此对王庭的包抄,而军督府的命令则是……
呼兰人,必须灭族……
这注定是一场不死不休,最为残的战争,或许死亡就是这些昔日骄傲勇士最终的归宿……
图塔,今年四十二岁,罗津部落的族长,也是一名福大命大之人,在三年前他跟随前任族长楼那千出征远州,在那场对阵刘策的初战中,出征的部族勇士仅他和少数几个人侥幸存活了下来;去年夏季,刘策出塞,草原各部血流漂杵,他汇合前任呼兰可汗董狸对刘策进行围剿,结果,他又侥幸逃过一死,在那场可怕的“天河之难”中又顽强的活了下来;同年冬季,为躲避瘟疫,图塔率部进入冀北避灾,结果遇到刘策北伐大军,朔阳呼兰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乔装打扮带着一些亲信回到了塞外,再一次避过了死亡的阴影。
只是这一次,图塔隐隐觉得,幸运之神不会再眷顾自己了,因为他要面对的是远东边军最为精锐骑兵部队庆字营。
庆字营,清一色的骑兵部队,一人三马,人马皆甲,论单兵杀伤破坏能力,仅次与刘策手中曾经的重装铁骑。
但重装铁骑数量稀缺,且受地形限制注定无法大规模装备,而且那单一的冲锋作战方式很容易腹背受敌,从他组建开始就只能作为军中威慑力的存在。
而庆字营,自组建至今一直都在战斗中吸取经验慢慢成长,最终成为了一支让整个塞外闻风丧胆的白色死亡旋风。
在呼兰人心中,庆字营,还有另一个更为可怕的名字……
白袍死神……
“吁~~”
一阵凄厉的战马嘶鸣打破了图塔内心的担忧,他朝对面空无一人的地平线紧张的望去,喉结是不住下滚动,脸神情是异常的焦虑……
而静立的七千呼兰骑兵也是目露惊恐之色,不少人的胸口都因为紧张而开始剧烈的下起伏……
“唏律律……”
“呼哧……”
成片的马鼻息响和隐隐可闻的旗帜招展传入呼兰骑兵的耳畔,立刻让他们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绪归于平静……
现在,他们就算想跑,也已经晚了……
“咯哒……”
“噌~~”
当对面地平线,出现的第一个骑兵和一面赤色血旗齐齐映入自己眼帘之后,呼兰骑兵瞬间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后列的骑兵也是挥动了下手中的虎枪,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激战和厮杀……
成片成片的白袍骑兵出现在远处地平线,在阴沉的天空下,慢慢形成一道缓缓翻起的巨浪,如潮水般向自己这边靠近。
“呃~噗~”
“砰~”
呼兰人中,一名首次战场的年轻勇士,望着白色浪潮滚动的场面,登时受不了刺激,猛地吐出一口胆汁,身躯一抖,侧身翻落马下不省人事,给严正以待准备开启大战的呼兰骑兵心头抹一层不祥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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