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知道北面正闹义和拳,毕竟江苏的镖局都不敢过山东,你竟然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药在手里……”
高翔不服气,可现今主事的是大师兄,赌气道:“既然你胆小怕事,我去退了镖算逑!”
“净说浑话,谢家镖局何时退过镖标!”
张士德闷闷不乐,只盼着船到台儿庄时,师父能回来,毕竟他老人家才是主心骨。
张士德一路上惴惴不安,终于挨到镖船进了台儿庄水闸,停进谢家码头。张士德丢下众人便往镖局赶,一进内院,见三爷谢玉春正领着宝龙宝清在练拳脚,拉着三爷问:“三爷,我师父可曾回来?”
“按说是到日子啦,不过听山西来的客商说,河南一带连日大雨,怕是耽搁在路上了。”
张士德一屁股坐在练功的石锁上,喃喃自语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谢玉春问明原委,慨然道:“我便亲自押船就是了。”
谢玉田不在,镖局全靠谢玉春支应着,张士德自然不敢请他的差,只好硬起头皮,多带了两个兄弟,继续开船北上。
这一路还算顺利,运河上风平浪静,也不见有义和拳骚扰,静悄悄地过了沧州,并无人拦问。他想着回头时再去拜会万通镖局的李镖头,将下情陈明,以免将来师父怪罪自己不会办事。
终于到了北通州码头,高翔洋洋得意地道:“师兄,你看怎么样?运河的水还是运河的水,过了沧州也没浑不是。”
张士德不睬他,心里说,但愿回程的水也不浑。
顾延卿上岸去找刘坤一办理交接手续,高翔以为有功,说话便硬气起来,嚷着要带师弟们去通州城里见见世面。
张士德不允,虎着脸道:“都给我老实在船上呆着,谁也不许下船。”
高翔道:“弟兄们窝在船上这么久,心里都长了荒草,好不容易来到繁华之地,上岸透透气有什么不可?”
“若是有师父在,你敢说这样的话吗?”
“怎么不敢?师父比你通情达理。做师兄的不知心疼弟兄们,只管叫我们做牛做马,你的心是肉长的么?”
张士德被当众顶撞,气得不行,却又懒得和高翔多废口舌,只管坐在船头守着,谁也不要下船去。
高翔认为师兄有意为难自己,怒冲冲地上去便要拉开张士德,于是两人推搡着动起手来。
一众师弟好半天才将二人拉开。
高翔道:“只管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儿主见都没有,配做大师兄么!”
张士德道:“我配不配做大师兄,毕竟你说了不算,等师父回来再和你理论。”
高翔冷笑,转身冲着岸上卖吃食的小贩叫喊:“伙计,送些好酒好菜上船。”
不大一会儿,小贩果真提了食盒和一坛子酒上得船来。
张士德道:“饭菜走公账,弟兄们一路都辛苦了,尽管放开了吃,只有一样,不许喝酒。”
高翔并不理他的茬,拿了钱给小贩,将酒坛接了过来。
张士德上前夺过酒坛,丢进了河里。
二人就又撕扯起来。这会儿师弟们不再劝架,任他们打得昏天黑地,直到二人都掉下水去,才消停下来。
船在通州码头停靠三天,张士德便守在船头三天,吃喝睡都在船头上,像一堵墙似的,将下船的路封得死死的。他知道做得有些不尽人情,可是师父不在,师弟们不好约束,高翔又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若放到岸上去,难保他们不闹出乱子。
从此高翔和张士德师兄弟两个便结下了怨。
三天后,顾延卿才将商银运送上船。
张士德亲自查点镖箱,封上镖签,又将镖船前后左右都仔细检视一遍,接着一刻也不停留,即命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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