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德说着已是泣不成声,连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又道:“弟子该死,弟子害了谢家镖局啦……”
谢玉田心里乱成一团,表面却异常平静,道:“别哭,堂堂三尺男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丢了镖再找回来,找不回来咱挣回来。没伤着人就好,有人在就好。”
玉春苦着脸道:“我的二哥啊,你说的轻巧,怎么挣啊,那可是五万两白银!全是那个高翔惹的祸,那小子就是个……”
“你给我住嘴,有老的在,哪有将不是往小辈身上推的!”谢玉田喝止玉春,道:“天还没有塌下来不是,都给我稳住了,这件事任谁都不许说出去。你带士德去洗个澡,吃些东西,不必回家去,就在这院子里住下。剩下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处理。”
玉春搀着士德出去,谢玉田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打在墙上,墙上陷出一个窝窝头般大小的凹坑。
……
出了这么大的事,谢玉田反倒踏实了,一觉睡到大天明,直到儿子宝清过来请他去用早饭才起床。坐在床上想了半天,不敢确认昨天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问宝清:“你士德师兄来过了吗?”
门外传来士德的声音:“师父,我在呢。”
那就是真的丢了镖啦。我这是怎么了?尚未到不惑之年,便开始糊涂了吗?谢玉田揉揉太阳穴,又摇了摇头,不昏也不痛,清醒着呢。
“士德,你进来吧。”
张士德进来请了安,垂手而立,眼睛盯着脚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身体好些了吗?”
“回师父,好些了。”
“你坐下,把丢镖的事情细细讲给我听。”
士德把高翔如何私自签了镖单,自己如何病倒,高翔又如何在沧州与人交手,直到几条小船如何劫了镖去,一五一十都禀明了师父。
“高翔在走镖途中争强好胜是犯了大忌,不过丢镖的事不能全怪他,即便为师在船上,也难保不失手。不是有句老话说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们是被贼人惦记上啦!”
见师父没有怪罪自己,张士德越发自责,两腿一软跪了下去道:“师父,您打我一顿吧,骂我一顿也成,毕竟那样士德心里会好受些。”
“你的错不在丢镖这件事上,我为何要打你骂你?起来,做我谢玉田的徒弟,就要挺直了腰杆做,不光挺直腰杆子,还要能撑得住事。高翔就做得很好,他知道错了,不认输,不怕事,敢去面对,这才是真正的汉子!”
张士德糊涂了,暗自思忖,我的错不在丢镖这件事,那会在哪里?为什么这场大祸全因高翔而起,师父反倒称赞他是个汉子呢?
士德坐回凳子上,低下头仔细品味师父的话,渐渐想通了自己的错之所在。高翔私接镖单是不对,但是既然接了自己就应该坦然面对,不该和他赌气,更不该总是纠结这趟镖该不该走,全因自己气量太小,患得患失,才生出一场大病,若不是自己病得神智不清,或许就不会被贼人偷袭得手。
这些年跟着师父,只想着做个听话的好徒弟,什么事都依赖师父,从来没有自己的主意,一旦师父不在身边,便六神无主,进退失踞,怎么能撑得起事呢!自己只学到了师父的武学,却未学到半点师父做人处事的本领,归根结底,这次只所以犯下如此大的过失,还是由于自己不够担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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