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九练堂唐立无法查探到又能藏匿人的地方只有一个。
冯笑走到烛台前将底座向右转动,只听黑暗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隆隆之声,屋内似乎没有异动,但当他掀开床边一副水墨画时,后头则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幽暗深邃的台阶曲折地通向地下,两侧的烛火已经灭了大半显得尤为阴森可怖。冯笑上一次来便是受伤时为躲避十二寨余孽被孟紫玉藏在里头的。
这条黑暗的长路通往一座水牢,这间牢房只有掌门和副掌门才知晓,他曾和孟紫玉立下生死契约才得以进入。
不远处似有若无的水声突然打断了冯笑的思绪,他敏锐的意识到,孟紫玉可能就在里头。冯笑迅速往下奔去,越靠近水牢,滴水声就愈发清晰。
他强行取下墙上镶的烛台,举着左右摇晃不定的火光继续前行。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水牢里,最深处似又一团红雾,他缓缓走近,一名乌发披散的人被一左一右用锁链将手牢牢锁住,身上原本黛蓝的衣服浸渍着血迹,半身没在水中,而那一池水早已染成红色,透出阵阵血腥,混着地下潮湿阴冷的气味着实令人反胃。
冯笑看着如此场景不由骇然,他快步走到铁栏前看向里面的人:“孟紫玉?”
她没有反应,冯笑又唤了一声,她仍是一动不动。他不由神情凝重,当即从靴子内侧取出一把匕首用力撬开门上的锁。
“孟紫玉!”冯笑涉水走到她跟前探了探鼻息,他松了口气,开始轻轻摇晃起她,但她浑身是伤冯笑根本不敢用力。孟紫玉手上的锁链发出金器相击之声,清脆的回荡在旷然的地道里听来空灵而惨烈。
疼痛使她从漫长的黑暗中醒转过来,可眼前模糊不辨宛如蒙雾,她茫然的看向冯笑,只觉得这个声音分外耳熟。
“孟紫玉,你怎么样?”
“谁……”
冯笑一把抬起她的脸,使她直视自己,但眼前的模样令他心下一惊。
孟紫玉除了一手风雷鞭舞得中原各派闻风丧胆,她的美貌也令人过目不忘,众多英雄豪杰争相登门求亲。可如今这样一名绝色美人的脸上竟被人生生划了两道血痕,身上全是血迹斑斑的伤口。
冯笑有些怒了,怒于那个心狠手辣之人。他奋力解开孟紫玉两手的锁链,但这密道水牢下又如何轻易让人救出。
“冯笑吗?”孟紫玉定睛看着他,视线终于渐渐明晰。
“是我。”他应了一声,仍旧执着要打开缚在她手腕的沉重枷锁。
“没用的……”孟紫玉虚弱的摇摇头,“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是不是孟千秋?”
她听言凄厉一笑:“家贼难防。”
“她以前不是这样吧。”
“你废话真多……”孟紫玉啐了一口,“快点走,马上!”
冯笑立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冷笑了几声:“她要瓮中捉鳖?”
“别问了,快走……”孟紫玉说完突然咳了几声,鲜血顺着她口角滴落,落入身下的血池中,染得池水愈发鲜红。
冯笑淡定地挥手砍向坚实的铁链,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当初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是还的时候了。”
“冯笑,他们根本就是要针对你的!”孟紫玉用尽气力冲他吼道,“洛阳争斗不过是个幌子,你别管我了!”
“那我更要救你了,你得告诉我事情原委。”他笑了笑,掌心微微运气,凝神将内力汇于手中,他小心扯过链条在铁栏上借力一拉,厚重的锁链应声崩开,而他的手心也被磨得鲜血淋漓。
冯笑似乎并不觉得痛,他横抱起孟紫玉迅捷奔向甬道,她无力的垂头,发出一阵嘲讽般的笑声:“落得这幅模样才知道千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不知道是谁在挑唆,但目的其实在你……”
“我的人头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针对我?有什么好处?”他不禁苦笑。
“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我一直以为千秋是听我话的,如今她身边的亲信,并非九练堂门下之人。”
他干笑了两声,面上和颜悦色,但眼中却杀气腾腾:“这么说,挑唆她的人应是与我有仇了。”
“可你还执意不肯走。”孟紫玉也笑了起来,“我该高兴呢,还是难过?”
“高兴吧,至少笑比哭好。”他低头又开起玩笑来,“你说我们上去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夹道欢迎了?”
“不知我现在的号令在九练堂还管不管用。”孟紫玉似在自言自语,她额头上冷汗如雨,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使她无暇顾及其他,绕是强势如孟紫玉这样的女人也挺不住如此重伤,她觉得很累,低垂着头想就此沉沉睡去。
“孟紫玉!快醒醒。”冯笑大声唤醒她,她微抬了抬眼皮,仍旧劝道:“把我放下,你快出去吧……”
“你还真是不想给我还人情的机会啊。”他说着手臂收紧了一些尽力稳住孟紫玉虚弱的身体,他甚至能感受到手臂粘上的黏腻又温热的血。
孟紫玉无力地笑了两声:“要是让你那宝贝千金小姐知道了还得了?”
“心在她那儿呢,现在是救人要紧。”冯笑思及至此心中泛出阵阵温热,他加快了脚步,奔向密道入口。
孟紫玉的声音愈发微弱了,她抬头看看冯笑,视线再一次模糊起来,她叹了口气说道:“冯笑,我好累……”
“还没轮到你累的时候!”冯笑厉声说着,同时也终于站定在入口处的门后,外面也许危机四伏,但他却展眉笑了起来。
他按下机括,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原本漆黑无光的卧室现下竟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冯笑从容地稳稳迈出一步,神色泰然自若,人还未曾出现就已听得他清亮潇洒的笑声响彻整间屋子:“真是好大的排场啊,孟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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