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和皮特相处下来,我已经大致的对林道公司架构,成员状况,工作内容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尤其是对皮特,也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作为一个新人,而且是没有此方面工作经验的人新人,我迅速的决定,要牢牢抱住皮特的大腿。可是我有这个心,皮特可未必愿意让咱抱这大腿奥,所以,我先给自己定了位,把自己放到他的学生和小弟的位置,以他为中心,态度上尊重他,日常生活中帮助他,平时言语中嘴巴甜一些,出差工作中手脚麻利点,勤快点,样品抢先提,邮件早早写,宿舍卫生天天搞,察言观色,及时的端个茶,倒个水,乐颠乐颠的为他跑来跑去拿文件,取传真等等。
反正当时我能想到,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能用得上的拍马屁的招数,我都一股脑儿的用到了皮特的身上,虽然身体上很累,不过那倒还好,其实,也就是出出力,跑跑腿,动动嘴,察察言,观观色,既不需要花钱送礼,也不需要请客吃饭,最多也就是搭上几棵烟而已。
可是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不由的会升起那么一点点抗拒,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不择手段了,这样子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甚至可以说奴颜婢膝,是不是有点过了,你可别忘了,人任何时候都要有志气的,做事要有原则的。
可是这些努力却让我受益匪浅,得到的远远多过付出的,你想想嘛,咱把他想做的事提前给做了,他很清闲,工作量大减,那自然他就很开心,这就给咱提供了机会去问问题,他呢,这个时候也很乐意表现一番,随后咱再表现出一副崇拜,羡慕,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他特别有成就感,有赏赐的感觉。
随着我们朝夕相处,更是无话不说。谈到工作的时候,我提出问题,他有时候回答,有时候含糊过关,我也表示理解,不用问,那也是他花了大量时间,大量精力,好容易才总结出来的,所以无可厚非。
到了后来,我发现,即使是他回答了的问题,也是说一半留一半,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还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你想想,人家有什么义务对你全盘托出,倾囊相授呢,做人要知足,知耻,知进退,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去研究琢磨,查漏补缺了。
聊的最多的是公司的一些野史轶事,有些人觉得,这都是平时扯淡吹牛的,有什么用啊?你刚进公司,不该把精力放到这上面啊!其实这么想就错了,你能不能在一家公司呆下去,工作能力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不要踩到雷,这就需要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公司的人员架构和关系网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平时说话做事小心谨慎,跳过坑,避过雷,才能干的长久,活得下去。
俗话说得好,“抬手不打笑脸人”,对待公司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保洁人员,咱都尽量保持谦卑,说话前先过脑子再过嘴,不得罪人,不计较得失。其实我觉得吧,东北人啊,其实都还满好相处的,主要归于他们都特别健谈,就像皮特,和他在一起,就没有安静的时候,所以我很快的就和他熟悉了。…
东北人健谈,会侃,自来熟,有笑点,我想这应该是全国人民的共识。说句实在话,我这么多年里也合作过很多东北人,还真的没有见到哪个东北人很内向,闷闷的不说话,几乎没有,无论男女,不管老少。
有一年我们全家从北京去欧洲,结果因为马德里天气的问题,航班被迫推迟了一天。北京的一个朋友虽然很忙,但是还是很快给安排了一辆配备地导的斯科特商务车,准备让我们一家人去定陵啊等几个地随便转转,反正又不着急,能看多少就是多少呗。
可是临出发前忽然接到地导的电话,说司机突发急性阑尾炎,没有办法,只好去酒店附近参加了“北京一日游”的一个散团。同车的有十几个东北人,听她们谈话,应该是几家亲戚一起趁着暑假带孩子来北京玩的,整个车厢,我们一家人加上那十几个东北人,就占了一多半。
她们当中有四五个小孩,从上车开始就叽叽喳喳,找我家孩子聊这聊那,因为毕竟不熟啊,再加上还有其他乘客,太大声说话,会影响别人的,所以我家孩子只是礼貌性的回几句。可是,我的乖乖啊,那几个东北小家伙就闹腾开了,在那里各种贫啊,谈学逗骂,吹拉弹唱,那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说实话,开始还真的觉得这帮小孩挺有意思的,到后来就真的觉得有点聒噪了啊。
车上的游客连导游的讲解都听不清了,几次有人出声提醒他们小声些,可是这些小家伙们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能接着你的话把,就势再来一通,呵呵。我家大闺女本来是想着好好的听导游讲讲北京的人文历史,结果一路啥也没有听清,把她给气得,一路上都撅着个嘴。
但是皮特健谈这件事对我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呢。我初进林道,对公司一无所知,正迫切的需要大致的了解一下公司和同事。现在好了,很多事情不用我去问,他就竹筒倒豆子,“哗啦哗啦”的说了,我需要做的就是一个带着仰慕的目光和充满热情的倾听者,就够了。
首先说皮特,他1967年生人,家里两个姐姐,和他父母都是大庆油田的工人。1987年,他从哈尔滨师范大学政史专业毕业了,按照正常的工作分配,他是要回大庆当老师的。但是他舅舅认为回取教书没有什么前途,便通过手中的权力,把皮特给安排进了黑龙江省工艺品进出口总公司。
不得不说皮特还是很能力和水平的,他这么一个专科生在一群本科生中竟然脱颖而出,做得风生水起,三年后就做到了业务六科的科长一职,可谓是意气风发,当然其中也有他舅舅的功劳。可是随着几年后他舅舅的光荣退休,他的职位也就再也没有升迁过,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套用职场的话来时候,他遭遇了职业生涯的“瓶颈”了。可是那又如何,开始混日子了呗,他在单位一呆就是7年,结婚生子,小日子也算过的滋润。
他的小姨子是在广州上的大学,对这南国风光那是喜欢的很,每年过年回到天寒地冻的黑龙江,再也不习惯了,于是,毕业后死活不听从父母的安排,一定要留在南方,就近跑去了深圳,顺利的进了一家丹麦服装公司做外贸业务。1994年春节,他小姨子回哈尔滨过年,给他带来了很多改革开放的前沿深圳的各种信息,让他大开眼界,心里波澜旖旎。
虽然他之前也来广州参加过多次广交会,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自去深圳看看。他小姨子一直劝他说,姐夫啊,你现在这个年纪,这种工作能力,你的丰富资源,如果去深圳那绝对会大展拳脚的,总比窝在这里不温不火的好吧,再说你在这里做了7年了,现在是升职无望,加薪无门,而且我断定,以后即使是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也会像你个人一样遭遇瓶颈的,我觉得您该要拼搏一下了。
犹豫了很久,1995年夏天,他终于禁不住小姨子的极力游说和老婆的背后怂恿,很快辞了职,带着三岁的女儿,一家人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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