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北郊官道,一队车马缓缓而来。
骑马随行的侍卫穿着黑衣劲装,身材健硕魁梧,皮肤黝黑,神情彪悍,充满着北地朔风打磨的凶猛。他们每个人的肩头都绣着一只狰狞黑龙,正是威震天下的黑龙卫!
黑龙卫中间还有四名身着褐色蟒纹衣衫的刀手,年纪各异,表情淡然,簇拥拱卫在一辆马车周围。马车宽敞,里面坐了三人,一名穿着黑龙卫制服的中年人和一名褐衣蟒袍的老人相顾对坐,正位则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眉如卧蚕,眸光暗沉,不怒自威。一身褐色衣衫绣着蜿蜒巨蟒,彰显了他的身份。
北蟒部,击雷山,八部天雷刃常天庆!
那黑龙卫制服的中年人忽道:“前方十里处,有天地境高手。”
老人一直阖目养神,此时睁眼,“应是洪武遣来迎接的仪仗。”他与常天庆一样穿了蟒袍,显然是北蟒部击雷山一脉长老。
中年人冷笑道:“必是洪武御林神将。我去见见。”
他是黑龙卫流主,洪武神将与贺兰黑龙卫素来相对。不禁跃跃欲试。
坐在正位的常天庆点首道:“那就有劳韩流主了。谨记不可堕了我北庭威名。”
韩流主深深看了眼常天庆,这个年仅二十的北蟒部族长,击雷山当代雷守丝毫没有同龄人的青涩跳脱,反而做事干练,甚有威严,让他十分欣赏。于是应道:“雷守且安,韩某自有分寸。”
韩流主一走,车里只留下老人与常天庆。常天庆忽然叹道:“韩人在是北原奇荒摩天宫的长老。”
老人轻轻点头,“看年纪只有四十岁。如此修为,厉害。”
常天庆悠悠道:“内珈蓝,外摩天,刀中击雷,剑界无极。这句话流传了二十多年,说得乃是我贺兰四大门派。珈蓝洞与世隔绝,暂且不提。百里先生素有韬略,摩天宫身为珈蓝洞外门,在他的治理之下声势日盛,宫内高手如云,隐然已是贺兰第一大派。剑山有古剑圣,门中惊才绝艳之辈多如过江之鲫,为天下剑道之大宗。唯有我击雷山,几场山河局下来损兵折将,几乎要断绝传承。再过二十年,谁还记得刀中击雷?”
老人见他意志消沉,轻喝道:“若是连雷守都无办法,那击雷山才真正是断绝了!”
常氏即是八部之一,又是击雷山之主。历代常氏族长都会兼任击雷山掌门之职。掌门被称为雷守,族内族外都习惯以此相称。因此无论是那韩流主还是这老者,都叫常天庆雷守。
常天庆默然,“只是见到韩人在厉害,心有感慨。我击雷山若能出得如此人物,才机会重震昔日刀界至尊之名。”
老人道:“韩人在是北庭派来保护雷守的,与他结交,未来或有用处。唉,咱们击雷山人才凋零,可用之人太少了。”
常天庆叹道:“天庆接掌击雷山时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稚子,承蒙闻老与辛青前辈顾念击雷山旧情,愿意辅佐天庆,天庆感激涕零。去年我为了向西南三部示好,允诺了辛青前辈相助元神机的请求,累得前辈战亡倚晴楼,实是我的责任。”
老人道:“雷守不必自责。辛青年轻时欠下元氏一个人情。就算你出面制止,他也要去为元氏还债。死了便是死了,人情已了,也是解脱。雷守该做什么继续做就是。”
常天庆嗯了一声,“辛青前辈虽亡,但这份情必须由元氏偿还。燕云一战失利,夜猿声势一落千丈,连带着整个西南三部都被帝师打压。看这形势,双方迟早要逼我北蟒表态。无论站到哪一边,都会得罪另一边。”
老人道:“所以你才答应北庭出使洪武?为得是抽身事外?”
“是也不是。”常天庆道,“洪武关浮沉敢涉足北地,凉州杀我击雷山弟子在前,燕云挑败宇文柔奴在后。如此猖狂,其罪当诛。北域双刀四剑,总该有人站出来。宇文柔奴败在关浮沉刀下,金无有也折剑燕云,战芳菲就是个黄毛丫头,巫行云则难堪大用。余下一个孤独始,强则强矣,常年坐关不下剑山半步。要想震慑南都,扬北庭之强悍,试问双刀四剑,舍我其谁?”
他说话间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老人望之欣慰,在他身看到了先代雷守的影子,“不该你时,蛰伏待发。该你时,当仁不让。这才是北蟒部精魂之所在。雷守果真是常氏血脉。”
车队慢慢驶入一个镇子,镇子里早有洪武仪仗等候。为首一人约是而立之年,玄甲红帔,俊朗不凡。见到车队里一马当先的韩流主,他眸子微闪,迈出一步,抱拳道:“前面可是贺兰使者?”
韩流主哈哈一笑,纵身下马,“我乃黑龙卫韩人在。敢请教将军名姓!”
他一落地,众人只感地面微沉,随着他脚步逼近,气劲越扬越高,如山岳倾垮,压逼而来。洪武军士们个个脸色煞白,几乎不能移步。
那神将手一拂,一股灵动的气劲涌出,轻描淡写地卸去韩人在的压力,“原来是北川傲流韩兄,南宫雀有礼了。”
韩人在见他轻易就把自己气劲化消,大笑一声,“御林神将有些门道!你就是那别号游鱼的南宫雀?”
南宫雀微笑道:“正是。”
他出身洪武十巨室中的南宫家,因擅长以柔克刚之法,故而别号游鱼。十年前他代表世家参与学宫大比赢得头名,在岳宗师身边修行数年后被册封成神将,统领一营兵马,号位神雀。因资历最浅,现居神将末席。
南宫雀看向车辕,“内中可是贺兰使者?”
车帘撩开,常天庆与老人一同向他见礼,“南宫将军。”
南宫雀抱拳,飒然道:“常雷守,你好。”
他目光一下被那车内的老人吸引,肃然道:“这位莫非就是牧刀八荒闻有鼎闻老前辈?”
闻有鼎笑道:“南宫将军年纪轻轻,博闻强识,令人敬佩。请恕老朽年迈,不能全礼了。”
南宫雀道:“不敢。闻老请安坐。南宫带诸位进城。”
闻有鼎毕竟是刀界名宿。南宫雀出于尊敬,礼数甚恭。
车队重新开拔,这一次车辕一侧是黑衣劲装的黑龙卫,另一侧是红衣铁甲的神雀营。南宫雀与韩人在策马领在队首,泾渭分明。
车内常天庆收回目光,“终于要到南都了。这南宫雀,有些实力。”
闻有鼎道:“十年前,南宫雀的名头可不比现在的李怀渊要差。当时与他齐名的,我记得有南都十秀这么个称号。现在正好十年过去,当初的十秀,能成就天地境者不过寥寥一二人而已。”
常天庆哂笑,“南都人喜好浮华。好大喜功。十秀,徒增笑耳。”
“但这十人当初在百川境时,都是犀利无比的青年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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