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摊摊手，索性道：“那好。你今天不把她带走，我就留在这儿。你要是强行把我拖走，我就到处跟人炫耀是你带我来天牢看杀人犯的。保证让这件事传开，传到皇兄父皇耳朵里。这也不算说谎吧？”

谢姨呆住，抖着手道：“是你求我带你来的！”

少女狡黠道：“知道我为什么求你不求陈姨吗？因为陈姨比你更有原则，她绝不会带我来这儿。”

谢姨愤然欲狂，暗下决心以后少女就算哭死在自己面前，她也绝不会再答应任何事。她决然道：“那你跟陛下太子告状去吧！”

她一把拽住少女手腕，就要把人强行拖走。

少女奋力甩开谢姨的手，站在门边不愿离开，笃定道：“把门打开。谢姨，我既然敢把人带走，就有把握保她一命。你现在带我走，就是在杀她。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句话颇有信服力。谢姨想想，少女虽然自幼顽劣，但聪明过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正如她所说，眼下她既然敢提出带人，那么肯定就有她的道理。

牢里这小丫头的事迹轰动南都，她自也知之甚详。代茶家家主茶昭义的独女，为报仇而来。实不该就此送命。

谢姨素来心软，一咬牙，颓然道：“好！我的祖宗，算我倒霉！”

说罢一推牢门，沉重的铁栏闷响一声，栏杆锁着的铁链应声而断。

茶小钿闻风而动，倏然翻身跃起就想抵抗。可抬头就见少女站在门口，冲她伸出手，甜甜一笑，“如果还想活命，随我走吧。”

望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五指纤细娇嫩如玉，指甲粉嫩，晶莹剔透，像离山的梨花，又像一件传世的珍宝。茶小钿甚至想，如果把它剁下来卖掉，应该可以换来很多钱吧？

想到这里，她也笑了，“看来你很想带我走。现在要六万两了。奇货可居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只晶莹玉润的手僵在半空，又讷讷收了回去。手慢慢扬，最后在修长的玉颈轻轻一抹，少女的声音干脆道：“直接绑走。”显然她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谢姨得令，腰肢一摆挤进牢房，沉着脸逼近茶小钿。

......

清凉殿，李香海手托香腮，张大了嘴巴，呆呆看着被谢将军五花大绑提进来的茶小钿，痴痴道：“露华姐姐，这是......你从哪儿捡回来的？”

斗篷少女褪下斗篷，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衣衫，笑嘻嘻道：“天牢。介绍一下，这就是那位灭了茶昭文一十三口的茶家大小姐。”

李香海嘴巴张大，模样足足能吞下一个鸡蛋。茶小钿被谢将军拎在手里，捆得结实，但闻言依旧更正道：“是一十五口。我还杀了两条狗。”

李香尖叫一声一蹦老远，心惊胆战，结巴道：“她是，那个茶云裳？露华姐姐，你，你不是想养她吧？”

少女哈哈一笑，“少啰嗦。谢姨，给她松绑吧。香海，你把人带下去，让幽梦她们给她洗个澡。在天牢里待了那么久，我可不能让她就这么住在清凉殿里。”

谢姨随手一扯，绳子砰然断裂。茶小钿翻身落地，盯着少女，似笑非笑道：“你是清淑公主？”

清淑公主不以为然道：“这一路走过来，只要不傻，就该明白本宫是谁了。知道怕了？”

茶小钿双臂自然下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舌头轻舔嘴唇道：“公主拿出去卖，应该值很多钱。”

忽然身后重重一哼，却是那位谢姨不耐烦道：“你气劲已被我封住，还想作死吗？”

茶小钿回头看她，眸子闪烁，“我想起来了。御林神将里倒是有个女人姓谢。你是霜气横秋谢为霜。”

谢为霜又哼了一声。这小丫头阴测测地，透着一股不怀好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不咸不淡道：“御林神将里可不止我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姓陈的，或许很想见见你。”

“姓陈......”茶小钿一怔，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侍女快步闯进殿来，还未及行礼，便先大喊大叫道：“殿下，殿下，不好了！”

清淑公主皱起眉头，不悦道：“晚晴你这小妮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有什么事？”

那叫做晚晴的小侍女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脸红扑扑，香汗淋漓。喘了两口，焦急道：“殿下。陈将军要进清凉殿！”

清淑公主嗤笑道：“那就让她进来呗。她来的还少吗？”

晚晴用力摇头，瞥了一眼茶小钿，“陈将军带来刑具前来。说是要到清凉殿里拿人！”

想不到刚从天牢出来，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谢为霜惶恐之余，不忘拍拍茶小钿肩膀，幸灾乐祸道：“自家人都不帮你，丫头，你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茶小钿轻描淡写地呵呵一笑，饶有兴趣地问清淑公主，“那么你又想怎么办？”

清淑公主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奇怪她为什么一点也不见惊慌。沉吟片刻，忽然拔出谢为霜的佩剑，迈步便走到殿门。

“诶！诶！我的......”

谢为霜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公主高举银光烁烁的长剑，用力向下一插。这银剑乃是谢为霜的成名兵器，锋利之极，纵然公主无甚气劲，长剑死死钉在殿外的门槛。

公主白袖一拂，回眸看过来，凛然道：“谢姨。你去外面传令。这个小丫头我保下来了，谁敢动她，便是动我。凡妄越此剑者，周露华必不与他甘休！”

谢为霜脸色变了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放出如此狠话，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低声道：“有必要硬顶吗？你去见陛下，好言相劝不就行了？”

公主轻轻摇头，老实坦白道：“我才多大，父皇怎么会听我的？”

谢为霜脸色遽变，“那你还把人带回来！”

公主得意笑了，“小孩子想让大人听进自己的话，就得做出点不同寻常的动作，勾起大人的兴趣。谢姨，都这个时候了，半途而废可不是神将的作风呀。”

谢为霜不停抖手，指着公主半晌无语，最后悲愤道：“你就毁我吧！”

说吧再也懒得搭理众人，怒气冲冲地跨出清凉殿，到外面挡那陈将军去了。

殿里只剩下清淑公主、茶小钿、李香海以及侍女晚晴，公主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茶小钿身，嘱咐道：“现在你该知道了，留在殿里才能保你性命，聪明的话别想着逃跑。”

茶小钿淡淡道：“你那颗珠子不错。”

清淑公主一怔，低头看到自己腰间衣带镶着一颗浑圆的玉珠。她索性一把扯下，抛给茶小钿，吩咐身边道：“带下去，把她洗干净，换一身衣服。”

茶小钿接过珠子，这才挪步跟着侍女往里走，她将珠子放在手里把玩，嘴角扬起一丝嘲笑。

双簧？

邀买人心？

演得真好。

不过无所谓，不管她想利用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最后谁利用谁，还说不准呢。

她漠然把玉珠塞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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