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岵吃了闭门羹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座位,群雄按耐不住正想破口大骂,又碍于丐帮吴姓名的面子,只得作罢,有的知摇头苦笑,议论之声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疯丐吴姓名用眼角死死地瞪了他一眼,哪知李大肚冷哼一声,竟然也瞪了师父一眼。
有眼尖的瞧在眼里,对这疯疯癫癫的师徒二人哭笑不得。
铁手道人扯着嗓子喊道:“既如此,这少年定然不是少林高人伤的!诸位诸位,老道我多句嘴,我看这少年便留在此间,由少林派医好也就是了。觉行大师、孙庄主,二位意下如何?”
觉行和尚、赛韦陀巴不得息事宁人,连忙点头答应,不住作揖致谢,又招呼几个小沙弥抬近了后堂医治。
这时桑伯庸抱拳道:“既然这位朋友有人照料,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兄弟几个尚有别的事情,就不叨扰了,这就告辞了!”言罢躬身抱拳便作别。
座上一个女子高叫一声:“四位前辈请留步!”正是蛾眉白臂钩沈秋月。
季海寿回身问道:“怎么?沈女侠可有别的吩咐?”
沈秋月抱拳道:“几位前辈乃是关外的绿林领袖,恰逢中原武林此等盛会,晚辈斗胆留几位几日,也好与天下英雄一道做个见证,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刘三公大笑三声,回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峨嵋派与少林派的梁子过节天下皆知。我们兄弟几个一向在关外孤陋惯了,留下来也好啊,顺道学学少林寺各位高僧的处事之道,左右也耽搁不了几日嘛!少林派号称千百年来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想必自会给天下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赛韦陀表情一变,也只得安排奉茶。群雄又一阵礼让,这半晌方才落座。
疯丐吴姓名暗叫不好,他本与少林数位高僧交情匪浅,此次应赵岵之邀,无非是怕痴癫二僧不顾武林安危,搅闹少林寺,更有心术不正者借机打压少林寺这个武林的旗帜,若是少林寺觉明方丈稍有闪失,少林派势必大乱,少林一乱武林必将动荡,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他本不问江湖大事已久,此刻却倚老卖老,干咳了几声率先讲话:“今日天下英雄俱在,老叫花就倚老卖老,说几句了。”
痴癫二僧纵然性情乖张,对这位前辈高人却心服口服,居然起身双双跪地,一个言道:“吴老爷子是武林威望所在,我峨眉三十九人的血债,还请前辈主持公道。”
另一个嘟囔到:“老爷子和少林方丈私交莫逆,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儿可不能偏袒。”沈秋月气的发抖,眼下正是有求于人,癫僧居然出言这等不周详。赶忙跪在地上,口道:“我师叔一向不会说话,老宗师千万不要计较,还请老宗师为武林正义公道,替我们做主啊!”言罢泪如雨下,磕头不止。
群雄见他哭的伤心,俱有不忍,吴姓名一声长叹,将他扶起,缓缓言道:“孩子,你先起来。你还小,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是……”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
癫僧终于按耐不住,从地上翻起,一把揪住了觉行和尚的衣领,骂道:“少林的觉明方丈究竟什么时候出来相见?”觉行大师这时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阴阳二子高叫道:“少林寺一向自诩高明,哪里把别的门派放在眼里?我看你峨嵋派三十九命,算是白死了,你痴癫二僧便是杀上了少林寺本院,也敌不过觉明方丈的少林神拳。”
另一个附道:“正是,正是!我若是你们,自然要躲回峨嵋山,苦练十年祖传的绝学再出来,到时自然可以横扫少林讨回公道。”
崆峒派铁手道人向来性如烈火,登时骂道:“你两个腌臜东西给我住嘴!瞧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是吧?当时咱们结盟同去的白莲教蒲团洞,其中原由大家心知肚明,还敢在此煽风点火,当心惹得道我火气,一顿打杀了你两个狗才!”
阴阳二子回道:“好你个与人为奴的狗腿子,凭你也配教训起我们来!”言罢齐刷刷按剑而起怒指铁手道人。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动手便在顷刻,忽然外头支客的高叫道:“玉箫剑到!”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之间一个素衣公子迈步走了进来,神采飞扬顾盼令人倾倒。
主见这玉箫剑抱拳高声道:“不才李鸿见过各位英雄,不请自到不周处还请主人家不要见怪。”
李大肚子哈哈一笑,正待上前搭话,那李飞云却不作理会,李大肚子“咦”了一口呆住了,左右只道李大肚子被他在群雄面前驳了面子,只佯作不知,不再理会。
那玉箫剑径直走上前去,偏向峨嵋派痴癫二僧打招呼道:“晚生听闻贵派之事,斗胆赶来助拳。”
群雄始料未及,要知这玉箫剑如此开门见山便要相助峨嵋派,齐背后实力雄厚的闲云庄可就站到了峨嵋派的一面,要知近来他的几个把兄弟名动武林的,号称“神州七杰,乾坤一剑”,个顶个儿的不好惹。
暗中不怀好意的赶来看少林派笑话的心下更是一乐。痴癫二僧更是喜上眉梢,竟然破天荒的起身给让座儿。疯丐吴姓名上下再三打量这李飞云,更是陷入了沉思。
赵岵见状略作沉思,起身朗声说到:“咱们大家伙儿都是为了峨嵋派跟少林寺、佛光寺的过节而来,有站到峨嵋派这一边的,也有向着少林派的,若是还来个争论不休相持不下,只怕这天下武林是会分成俩派,稍有不慎只怕会相互残杀起来不可,还是得尽快议论出个解决的章程来才是。”说到此处他抱拳向着疯丐吴姓名道:“吴老以为如何?”
吴姓名眯着双眼,淡淡的问道:“觉行大师,贵派方丈大师究竟何时相见?”
觉行老和尚回道:“唔……这个……这个……方丈师兄吩咐过了,待佛光寺行智方丈法驾一到,便立刻赶来面见天下英雄。”
吴姓名又问道:“方丈大师可曾说了,此事如何解决?”
未等回答,癫僧拍案而起,嚷道:“吴老爷子休要再计较了,当着武林盟主和天下英雄的面儿我要说明,前翻我们兄弟二人已经给少林觉明方丈和佛光寺行智方丈修过书信了,此事既争对错,也争胜败,由我们哥俩儿挑战少林派和佛光寺的高僧,峨嵋派就我们哥俩儿联手,你少林派、佛光寺两处的和尚尽数联手也罢选个代表下场也罢,咱们只比一场。若我峨嵋派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你们输了,这达摩老祖的佛骨舍利,便要牵往我峨嵋山,自此天下佛源便要西移我峨嵋。”
群雄哗然,这修书一节群雄哪里知晓?若果真少林派输了,达摩祖师舍利西移,自此以后,峨嵋派将凌驾于少林之上,成为天下武林之首了。
也有的暗中嘲笑痴癫二僧大言不惭,纵然他二人练手,只怕远非觉明方丈的对手。
疯丐吴姓名面色阴沉,双目微闭再不言语了,再看赵岵正襟危坐神情不阴不阳,便连冲玄子、铁手道人等一干武林名宿,都面露惊讶之色,久久未能平息。
九华山普济寺游行僧空无和尚与蕃僧旦增俱是佛门中人,心知这达摩祖师舍利佛骨的重要性,饶是二人修养再高,闻言也惊得一身冷汗。
倒是那位玉箫剑大笑三声,开口道:“看来这佛门圣地易主,便近在眼前了!”
群僧闻言齐声唱了句:“阿弥陀佛!”
赵岵忽然道:“在少林觉明方丈与佛光行智方丈两位主事未到这护佛山庄之前,大家且先遵守孙庄主与各位师傅的安排,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随意走动!今晨峨嵋派的沈女侠还对在下说起――”
话到此处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一双眼珠子渔鹰似的环扫着场上每一个人的表情,口里却道:“峨嵋派丢了几件师兄弟的遗物――”
群雄都沉浸再癫僧这等惊天的言语之下,哪里在意这等冷不丁的屁事儿,只都充耳不闻,唯独关外四雄面色一变,相互一番对视。
赵岵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扬,又用眼角向那玉箫剑看去,却见他依旧面无任何表情。
赵岵又故意拖长音调缓缓言道:“赵某看来,峨嵋派欧阳少侠生前用过的兵刃,只怕在旬月之前便已然丢了――”
再看关外四雄,神情明显大变,若非旁边季海寿按住,刘三公险些惊起身来。
赵岵斜眼再一瞧那玉箫剑,这会才瞅见他眼角肌肉猛然一收缩,两眼中寒光一闪,转瞬消失不见,嘴角也是微微向上一扬,继而扭头望向了自己。
赵岵不由得周身浑轰然一热,所幸他由来喜怒不形于色,便也随便遮掩了过去。
离他不远的铁手道人似是觉得赵掌门身为武林盟主,面对如此武林大事,实在不该扯此闲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赵岵立马会意,收起心思,只见满座早已经炸开了锅,议论声由小到大,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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