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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一斗米是恩人,送人一担米是仇人”,就在用怨恨的话语、怨毒的语气愤怒得谴责自家娘家人时,傅方早已忘记了当年她家里贫困,小女儿姗姗在宁西市上卫校三年的生活费、学费等都是傅家弟妹们这个五百、那个一千凑起来给支付的。姗姗出嫁前在市医院上班没地方居住,是在大妹妹小霞家吃住四年多,没让姗姗掏一分钱生活费等啥的,一切花销开支全是小霞承担的;就连李帅这个令她和张忠明引以为豪的女婿也是小妹夫给牵线搭桥的------
伊郁喆脑子已经乱得思绪脱离了身躯,麻木得望着傅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得,就没听到傅方说了什么。
伊郁喆惊愕得、木然得盯着傅方,她傅方搞错了吧,这些鸡是傅韬花钱买的,喂鸡的饲料也是傅韬去年种的玉米,她傅方养鸡、喂狗、做饭可没白白做,每年傅韬给她发3万元工资呢。
她怎么能说出这么蛮不讲理的话呢?怎么能说出这么不通人性的话呢?太让人想不通了,太不可思议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葩、这么混账的人呢?!
说得滔滔不绝的傅方发泄着这么多年来对傅家的恨意,说的口干舌燥、说的唾沫星子飞溅,正在兴头上的她压根没发现伊郁喆异样的神色。在旁边时刻观察小舅子媳妇表情的张忠明觉察出伊郁喆的异样,赶紧提醒傅方。
傅方一见,立刻停住了咒骂,只见伊郁喆一动不动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呆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俩人有点慌了,赶紧喊伊郁喆的名字。
被傅方俩口子急促的叫声喊回了意识的伊郁喆,克制着胃口翻江倒海的翻滚,冷冷得问道:“说完了?没事了?不闹了?”
傅方俩口子乖巧得点点头,快速回答:“没事了,不闹了。”
“好,我知道了。”用从未有过的冷漠、面无表情冷冷得说完,看也没看他们俩口子一眼,已经懒得看他俩丑陋的嘴脸了,生怕多看一眼会将胃里的秽物吐到他们杆前,伊郁喆起身离开。
走到院子里,看见傅韬神色黯然得站在大门口看着她,伊郁喆对着一脸忧色的丈夫说道:“村里有事,我回去了。”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呆片刻。
望着妻子苍白的面色,傅韬难过起来,妻子早晚得面对傅方丑陋的一面。都怨自己,实在不应该让出生书香门第家庭的妻子面对这一切。
站在大院门口,目送着妻子的小车驶出了自己的视野。傅韬怎么也想不通这次傅方会闹得没完没了,从宁西市一回来就开始闹腾,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中秋后,县林业局工作人员要去上海参加2016年度全国果品展览会,宁西县参加展览样品里有本地出产的树上干杏、蟠桃、核桃等,还有就是自家种植的最新品种蜜脆苹果,这个品种是走高端市场的。
半个月前,林业局负责人就已提前通知傅韬做好准备,按照参展的要求,傅韬将采摘回来的苹果按照三个等级分装到6个箱子,一级果是苹果直径在85毫米以上的,鲜红脆亮,是这次代表宁西县苹果类中参展的样品。
中秋第二天,县林业局工作人员专程赶过来取样品。当傅韬打开保鲜库一看,保鲜库只剩下4箱二级品和三级品苹果,最好的2箱一级品苹果不见了,傻了眼的傅韬为了不影响县林业局前去上海参展的工作,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工作人员取走了80--85的二级品。
送走林业局工作人员后,傅韬越想越不对劲,没听傅方说谁来拿过苹果呀。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给询问在宁西市家里的傅方,问她那2箱一级果子到哪里去了。保鲜库平时都锁着门,总共两把钥匙,一把在自己身上,另一把在傅方身上。
电话那头,没想到这么快会被傅韬发现,傅方支支吾吾解释,李帅中秋节有用,那天来接他们时拿走送领导了。
这边的傅韬气得对着手机那边的傅方吼道:“你光知道李帅有用,忘了前面我就告诉过你,我有用吗?!知道吗?那时到上海参展的样品,你真厉害,把我的样品不吭不哈拿走了,也不吱声一下。”
参展的样品好坏决定是否引起参观者的注意,影响着今后苹果的订单,马上苹果就到了盛产期了,苹果销路实在太重要了,他能不着急吗?气呼呼挂了电话,发完火,想想也只能这样了,能拿傅方怎么办呢?自己也就没多想。
自小到大,这是傅韬第一次朝傅方发火,“长姐如母”的想法很浓重的傅韬,一直在让着、包容着姐姐,所以每次傅方无理取闹、发火闹腾时,他都是躲着、不搭理她。
放下手机的傅方第一次听到弟弟对自己吼叫,心里自知理亏,但又不甘心。傅韬可是从小都对她唯命是从的,他怎么能为两箱子苹果朝自己发火呢?
本打算在家多呆几天的傅方气的一夜没睡,跟张忠明嘀咕了许久,两口子改变了计划,俩个人也不嫌包车浪费钱了,包了一辆车就从宁西市气势汹汹赶到果园。
实际上,中秋节那天晚上,看到姗姗让她看手机微信照片里傅家老少开心吃馕坑烤鸡的事情,已经怒火冲天了。一向对自己敬爱有加的傅韬竟然又对自己吼叫,这下,可炸了锅了摸了她的逆鳞了。她这次非得闹腾得傅韬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究竟谁是老大。
中秋节后第三天,傅方到了果园一下了车就对着傅韬撒起泼来,哭天抹泪得闹了一个多星期,用不吃不喝、死了活了之类的话语威胁心软的傅韬。对撒泼的傅方实在束手无策了,傅韬只好求妻子帮忙。
开着车离开果园,快到127柏油路旁,伊郁喆赶紧停下车,推开车门冲出去,蹲在路边不住得呕吐起来,干呕着,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路边的青草地上,无影无形。
强忍着内心的难过和恶心,下意识告诫自己,伊郁喆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只能让自己放纵那么一小会,要坚强,还要面对生活,咬着牙继续前行。
感觉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恢复了平静,又上车启动行驶,可怎么克制,都无法控制眼泪肆意横流,泪眼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边擦眼泪边开车行驶。
伊郁喆终于明白这几年来,本来话就不多的丈夫为什么越来越沉默寡言,丈夫为什么越来越不愿在她面前提起傅方,她似乎真的明白了。
车子开得很慢,回到村里已是傍晚时分了。工作队员早已吃完了晚饭,虽然给自己留了汤面片,可伊郁喆没有一点心思吃饭,没有胃口,一点不觉得饿。放在村里一天的黑豆见到主人,开心得一跳一跳得扑向伊郁喆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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