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还在睡梦中,周远程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铃声惊醒了。
学校的铃,是一截二尺长的铁轨。那铁轨的一端,在中间钻了一个眼儿,用铁丝吊在团委办公室门前那棵老柳树上,另一端垂下来,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一米二左右。用来敲铁轨的,是一根一尺长,成年男人大拇指粗的铁棍。
敲铃有句口诀,叫“三上两下一预备”。翻译出来就是,三下一组连着敲,是上课铃;两下一组连着敲,是下课铃:一下一下连着敲,是预备铃。听习惯了,就跟听部队上吹的号一样,只要一响,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由于周远程的办公室紧挨着团委办公室,所以铃声几乎就是在周远程办公室的门口敲。因为这铃声又需要传到整个校园的每一个教室和宿舍,所以,敲铃的人,敲起来都分外用力。这样,从周远程的办公室听这铃声就格外的响,简直有点震耳欲聋。
周远程抬起胳膊,从办公桌上探到自己的手表,拿到眼前,看到时间正好7点,觉得起床有点早,就把手表重新放到桌上,闭起了眼睛,打算再迷糊一会儿。
刚要坠入美妙的梦乡,突然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铃声,让周远程再次清醒过来,随即就是学生跑动的声音,体育委员喊口令的声音,老师发布命令的声音。原来,已经到了住校生上早操的时间。
周远程没法再睡,只好坐起来。拿过手表看了看,是7点35分。
穿衣、洗漱完毕,周远程又去上了一趟厕所,已经是点20分了。他倒了一杯热水,点燃一根烟,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看学生的注册花名。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课,周远程还想再熟悉一下学生的情况,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昨天下午,周远程作为班主任,给学生开过一次会,专门强调了规章制度和纪律。会后,又组织学生领了课本,作业本,清扫了教室和环境卫生,有几个学生己经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他想试着从花名册上把他们对上号。
班里一共注册了三十九名学生。男生二十二,女生十七。男生明显比女生多。
三十九名学生,家庭住址分布在青山乡六个大队。家长工作和单位那一栏里,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只有两个,写的特别。一个写的是“窑头”。一个写的是“书记”。
写“窑头”的,是个叫高明泽的男孩儿;写书记的,是个叫刘秋月的女孩儿。俩人的家庭住址都在“红峰大队”。这使周远程马上想起了那位用马车帮他拉行李的老汉,赵满喜。
想起赵满喜,周远程心里立刻涌起一股暖流;对这两个孩子,也悠然升起几分好感,便想在今天上课的时候,看看这两个孩子究竟是谁?长得什么样?将来再问问他们是不是认识那个自称“红峰”那儿,谁也认识他的赵满喜。
周远程在两孩子的名字前,用笔做了个标记。然后,打开初一数学课本和一个崭新的教案本,开始写第一节课的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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