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反正又不是花自己钱，她爱买啥就买啥，跟自己又没啥关系，自己只不过就是给个建议罢了。

买完这件，就别家了。

这时，江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来自江母的电话。

江俊对身边的鱼摆摆道：“你先逛着，我去接个电话。”

“嗯，去吧，不用管我。”鱼摆摆道。

江俊朝商场安静的方向走去，接通了电话……

“喂？妈！”江俊道。

“小俊啊，你现在忙吗？”江母道。

江俊觉得江母讲话口气不大对劲，道：“不忙，怎么了？”

“你姥爷病了，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能回来不？”江母道。

“能！我这就回去！”江俊道，随后就挂断了手机。

江俊急了。

自小，江俊父母工作忙，没时间带他，都是有姥姥和姥爷一手带大的，年少的江俊大多的事情都记不住了，甚至连小学的同学能让他想起来的也没几个，唯独不能忘记的就是姥爷。

夏日，姥爷给他三毛钱，准许他去外面小卖铺买一个冰棍，叫大白梨，现在已经吃不到了。

冬日，江俊嚷嚷着要吃冰糖葫芦，那会儿的冰糖葫芦才五毛钱。姥爷不给买，江俊失落无比，但姥爷从市场买菜回来时，他就会惊喜的看到姥爷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当时的江俊误以为，姥爷不喜欢磨叽，你越是磨叽，他越是不给买，等你不说了，他反而给你买回来了。

长大了，江俊才知道，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姥爷生活朴素惯了，每月只有开资时才会吃一顿红烧肉，平时都是土豆茄子，对于五毛钱一串的糖葫芦，姥爷说什么也舍不得那钱的。

不买，是认真的。

之所以又买了回来，是因为路过街头的冰糖葫芦，姥爷就会念起家中的外孙，想了想还是买了，虽说心疼钱，但总比因为没让外孙吃上糖葫芦而心疼好太多太多了。

这钱，是从姥爷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时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江俊结了婚，姥爷也九十四岁了，江俊觉得自己最应该孝敬姥爷。

因为夏日里的冰棍；因为冬日里的冰糖葫芦。

鱼摆摆见得江俊脸色不大好看，也不问为什么，就到了一句：“你要是有事儿的话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嗯。”江俊心不在焉的，叮嘱了一句：“买完衣服你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混了，然后记得把钱还我。”

说完这些，江俊就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哎……”鱼摆摆想喊住他，这江俊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给留，就算是还钱，自己咋还啊？

无奈于，江俊走的急，鱼摆摆刚张嘴发出一个音调，江俊整个人都没了，再想说话时，江俊也听不到了。

鱼摆摆耸了耸肩膀，得过且过，叼着棒棒糖，继续挑选衣服。

……

江俊走出地下商场，开着他那辆破旧的捷达，一路朝市外驶去……

在这座市级城市里的外围，有一处叫做南芬的小堡子，距离市中心大概有着半个小时的车程，年幼时的江俊就生活在那里。

三十分钟后，江俊下了高速，一边开车，一边拨通江母的手机……

“喂？妈，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江俊焦急的问道。

“在医院。”江母道。

“等我！”江俊说完，又挂断了手机，脚下油门一踩，车子悠的一下子超过了好几辆车。

到了医院，江俊在挂号处看到了姥爷，姥爷的两侧是江母和宋洁。

宋洁是姥爷在姥姥去世后找的新老伴，年纪的话……比江母大不了多少，之所以肯跟姥爷登记，是因为姥爷答应她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栋房子就给她了，另外每个月支付她一定薪水。

说是老伴，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保姆吧。

就算如此，江俊也叫她一声姨姥，也算得上是极大限度的尊重她了。

“江俊来啦？”宋洁道。

“嗯，姨姥。”江俊点了下头，随后又对江母打招呼：“妈。”

姥爷佝偻着腰，耳朵背，虽然听不大清，但能感觉到可能是谁来了。

他就用那不利索的脚，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窜动着脚步，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来，总算是能看到江俊了。

就算看到了江俊，姥爷还反应了好大一会儿，似乎才想起来的道：“这不是小江俊吗？”

这话讲得很吃力，含糊不清的，近乎是一个音下来的，所谓能听出来姥爷的意思，也就是从声调上分辨了。

毕竟是九十四岁的高龄老人了，能走路就算行了。

江俊上前搀扶着姥爷，近乎用喊的声音道：“姥爷！我来啦！”

姥爷没力气讲话了，就是点了点头，估计是体质虚弱，不过是点头而已，整个身子都跟着颤。

江俊鼻子一酸，偏过头，差点就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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