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胜说：“溥仪回不回京，他自己说了不算。”

李从年说：“谁说了算？”

“日本人说了算，你不想想，日本占了北平，而且继续从日本国向中国增兵，这是想干什么，这是想占领全中国，到了那一天，中国就亡国了，就和元朝一样，中国就成了日本国的一部分，由日本人管着中国。就连满州国也就不存在了，溥仪就更不用说了，别说当皇上，恐怕连命也保不住。日本人就卸磨杀驴了。”

听了李全胜这一番话，李从年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小日本就没安好心，就是想占领全中国。怪不得全国都在动员抗日。看来真要和日本打一场大战了。咱中国可不能输啊。”

这时，二龙又回来了，大家又围了上来，听他说说最新消息。二龙喘了口气说：“中国开始反击了，在上海，中国军队主动向日本军队进攻了，日本人只有几千人，这一次，中国看来是能胜了。”

大家一听，都高兴起来。二龙对李从年说：“现在全国都在动员抗日，大家都在向国家捐款，我们学校也要学生捐款，爹，你得给我钱。咱不能落后。”

李从年说：“给，当然要给，不过，你别出风头，人家捐多少，咱也捐多少，你们同学都捐多少？”

“下星期才开始捐，我也不知道？恐怕最少也得一块金锁钱吧。老师都捐了，多得捐了十块。”

“我给你三块金锁，你不要先捐，先看看别人捐多少，然后咱再捐。”

二龙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吃饭。

李全胜沉默了一会，将李从年拉到一旁，两人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大家也没听到说什么。商量完以后，李从年对大家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全国人民都在捐款支持抗日，咱李家村也不能落后，刚才我和李师傅商量了一下，咱们武馆也得表现一下，咱们下个星期到县城去进行武术表演，为抗日募捐。”

大家一听纷纷鼓掌，大声喊好。

李全胜说：“二龙明天回去，先到警察局去，向刘局长打个招呼，让他给找个地方，另外，咱们当天赶不回来，二龙和学校说一下，晚上咱们在学校的教室里住一晚，我估计问题不大。还有，二龙要提前写几张海报，张贴出去，让人们知道。这几天咱们要好好排练一下，武术表演和咱们练功是不大一样的，要好看。要有气势。大家要辛苦了。”

徒弟们齐声说：“东家放心，师傅放心。”

二龙说：“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去，把这些事都安排好，下星期我提前回来，请大家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来到练功场，等着师傅。

李从年和李师傅一齐来到练功场，李从年在一旁坐着，李师傅向大家发话：“咱们这次到县城进行抗日表演募捐，是咱李家村的大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相信，凭咱们的功夫水平，到县城表演，是绝不会丢脸的。但是，要表演得好看，要让人家掏钱，咱们还是要好好排练一下，首先，所有的动作一定要整齐，这一点，咱们以前没有注意，大家都是随意练，今天，咱们首先要站好队形，横竖成线，最重要的一点，动作要一致，要整齐划一，决不能乱，还有，表演的时候，口里要出声，等一会我会告诉大家，到什么动作时，嘴里喊什么，有时要喊‘杀’，有时要喊‘嗨’或者喊‘嗨嗨”，喊的时候，要精气神十足，要声震全场，这样才能有气势。”

大家出神地听着，不时地点着头。

师傅说：“对练的时候，一定要严格按照套路的规定动作，不能乱来，要打的像真打一样，这样才能让人服气，当然最后，我会安排一个三打一，就是你们三个人打我一个，这个平时练的时候，你们是随便打的，但是表演时就不行了，为了好看，要有一些花架子，我会教你们的。”

这时，李从年说：“还有服装也要统一，上衣是白小褂，下衣里黑裤子，没有的话，可以向乡亲们借，就说是我说的，这是咱李家村的脸面。所有的刀，都要在刀把上拴上红布，再重新上一次银粉，棍子长短都要一样，这个由我来安排。”

李师傅向李从年说：“你找木匠做几把木头步枪，要带刺刀的那种，刺刀可以用生牛皮来做，要上银粉，我要表演空手夺枪。”

李从年说：“好，我这就去安排，你们练吧。”

徒弟们要根据师傅的安排，开始操练，因为以前从来没强调过动作统一，所以这次二十多个人每一个动作都要像一个人似的，难度确实挺大，出手不是早了，就是晚子，喊声也不一致，总是喊的不整齐。

师傅有点急了，时间不等人啊。

还是金锁点子多，他对师傅说：“我们练的时候，可以在心里暗暗地喊着口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开始的时候，可以喊出声来，练熟了以后，就可以在心里喊，不用出声了。”

师傅听了，点点头说：“可以试试，我先给你们喊着。”

师傅大声喊起来，大家按照师傅的口号声来进行操练，果然动作整齐了。练了几次，金锁说：“现在师傅不用喊了，我们在心里喊就行了。”

大家在心里按照刚才师傅的节拍，默默地喊着，动作还是和刚才一样。大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金锁也得意起来。师傅高兴地在金锁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好你小子，给你记上一功。”

大家越练越来劲，动作也越来越好看，显示出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师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随后，师傅又安排了大龙和二虎子进行拳术对练，要严格按照套路的规定，只有这样，才能打得像真的一样。这些套路天天练，所以两没怎么费事，师傅就满意了。

然后又安排铁牛和金锁进行棍术对练，又安排了棍对刀，刀对刀的对练，都非常成功。

练了一天，大家都很兴奋，到了晚上，师傅说：“今天大家都累了，今晚就不练内功了，早点休息。”

第二天，大家来到练功场，大龙先向师傅说：“不练内功，结果到了半夜，反而睡不着，只好又起来，练了一会，然后才睡着。”

大家纷纷说：“就是的，不练就睡不着，练完了才睡得踏实。”

师傅一听，笑着说：“这是好事，这说明你们已经到不练自练的地步，到了这一步，想不练都不行，这样，功力就会突飞猛进。”

说完，师傅拿出两枝木头步枪，做得挺逼真的，还上了色和油漆，猛然一看，和真枪一样，师傅说：“这刺刀是用生牛皮做的，有点硬度，但决伤不了人，今天，我要教大家一招，叫作‘空手夺枪’，到了表演那一天，只要三个人就行了，二虎，铁牛和大龙。但是其它人也要练，有一定的实战意义，说不定那天就会用上。”

师傅端着枪说：“步枪的动作比较简单，中国武术里没有这方面的内容，一般来说，步枪主要就是直刺，或者用枪托砸，所以对付步枪不是很难，但是，步枪比较短，所以直刺的动作很快，反应慢了，就要吃亏。今天，咱们虽然是为了表演，但练的时候，还是要从实战出发。下面，咱们就开始操练。”

由于是新内容，师傅手把手地教，大家也认真学，这些动作有些是有实用价值，但也有些花架子。师傅说主要是为了好看。因此，练的时候，有不少翻滚动作，大家也吃了不少苦头。但为了表演，大家也都拼了。

几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家也都准备充分了。星期六下午，二龙骑着自行车早早回来了，一进门，大家就围了上来。二龙向大家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表演地点就在警察局门前的广场，海报也张贴出去了，晚上就住在我们学校的教室里。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上午赶到县城，吃完饭，咱们就开始表演。饭要自己在家里准备好。”

李从年说：“现在天热了，只能准备煎饼了，另外带点大葱大酱，大家辛苦点，回来咱们再吃好的。”

李全胜说：“吃什么无所谓，只要安排好了就行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李从年安排了三挂大马车，李从年第一个上了车，李全胜说：“怎么？你也要去？”

李从年说，这是咱武馆的事，也是代表着咱李家村，我这个当村长的，能不去吗？“

马车拉着二十多个人向县城驶去，二龙骑着自行车早早走了。到了县城时，二龙早早在城门口等着，领着大家来到警察局门口。

刘天贵和警察们已经在门口迎候了。一见面，刘天贵就抱拳说：“欢迎各位武林豪杰，国难当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各位今日到县城表演，为抗日募捐，我们真是佩服有加，各位辛苦了。”

李从年和李全胜也双手抱拳：“承蒙局长大人关照，我等不胜荣幸。徒弟们，向局长大人表示感谢。”

众徒弟一齐向刘天贵鞠躬：“谢谢局长大人。”

这时，警察已在门口摆好桌椅，大家拿出煎饼，准备吃饭，刘天贵一看，有好意思地说：“我们局子里没有食堂，也没法给大家提供饭菜，真是对不起了。”

李从年说：“这么多人，那能让局长大人管饭，给口热水喝就行了。”

刘天贵说：“已经准备好了。”

随即，警察们抬来了水桶，拿来了饭碗。大家就开始吃饭了。

刘天贵看着李从年和李全胜和徒弟们一样，也是吃着煎饼，大葱蘸大酱，又感慨了一番。

这时，有几个警察在警察局大门上拉起一幅红布，上面写着“李家村武馆抗日募捐武术表演”。

李全胜一看，忙说：“不要挂在警察局的大门上，挂在边上的墙头上，”

警察局所在地就是过去的县衙门，大门两边是两排高堂大屋的后墙。刘天贵一听，知道了李全胜的用意义，就嘱咐警察将红布挂在了墙上。说是不要堵着门，影响人们来办事。

休息了一会以后，观看的人群开始来了，渐渐地将徒弟们围了起来。

李全胜看时间到了，就招呼徒弟们开始打场子，所谓打场子，就是将人们向外赶，空出表演的场地。

打场子的方式，一般就是采用练基本功的方式。徒弟们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开始练踢腿，正踢腿，侧踢腿，双摆腿，一边练一边将人群向外挤，人们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李全胜考虑到有棍术表演，所以场子必须要足够大，于是示意徒弟们继续向外打。

场子越来越大，人群也越来越多，估计能有上万人。后面的人看不见，就向前挤，人群开始涌动。

刘天贵在墙根摆了一张桌子，放了两条长凳，和李从年两人喝着茶水。

看到人群不稳，刘天贵走到场子中间，大声说：“前排的人都坐下。”

大家一看是警察局长说话，都老老实实坐下了。刘天贵说：“后面的还要继续坐下，起码要坐下十排人。”

后面的人也乖乖地坐下了，不愿意坐的，主动地退到后面了。

这时，人越来越多，刘天贵只好说：“全部都坐下，只有这样，大家才能都看到。”

人们都坐下了，整个广场都坐满了。还有人站在椅子上，还有人上了树。

刘天贵看看差不多了，就向李从年说：“可以开始了。你先说几句吧。”

李从年摆摆手：“还是局长先说吧。”

刘天贵也不谦让，走到场子中间说：“各位，今天李家村武术来县城进行武术表演，为抗日募捐，我本人和警察局的同仁们表示热烈欢迎。”说完，自己带头鼓掌，全场立即响起了掌声。

刘天贵继续说：“现在国难当头，日本主动挑起事端，扩大战争，全国人民掀起了抗日热潮，我们县也不能落后，希望大家能踊跃捐款，至于所捐款项，请大家放心，我已经给邮电局打了电话，等一会，他们就会来人，当场清点所捐的钱，汇到中央国民政府，支持抗日。”

说完以后，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刘天贵又接着说：“下面请李家村的村长李从年讲话。”

李从年走到场子中间，向大家鞠了一躬，说：“多谢刘局长的支持，我们李家村虽然是个小村，但也要为抗日出一把力，我读书不多，没什么文化，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就是希望大家看到我们的表演以后，能多多捐款，为抗日作出一点贡献。下面就开始表演。首先请我们武馆的教头李全胜师傅出场。大家欢迎。”

在大家的掌声中，李全胜带着徒弟们走上场子。

李全胜说：“为了让大家看得清一点，徒弟们站得高一点。”

师傅的话音刚一落，徒弟们一齐向背后的高屋墙面跑去，然后运用飞檐走壁的技术，一个接一个地飞上了屋顶，二十多个人齐刷刷地站在屋顶上。

师傅在下面大声说：“向县城的父老乡亲们鞠躬。”

徒弟们立即双手抱拳，深深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这个场面立即把全场震住了，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李师傅又说：“再鞠躬。”

徒弟们又一次鞠躬，大家这才惊醒过来，掌声如排山倒海一样掀起来。

徒弟们下来以后，李全胜对全场观众说：“徒弟们都是初学乍练，功夫还不到家，请大多多包涵。下面，徒弟们给大家表演集体拳术。这种拳是我们李家的独门功夫，无门无派，自成一体，虽然不太好看，但没有花拳绣腿，都是实用的功夫，俗话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希望大家能给徒弟们一点鼓励。”

说完，徒弟们排队出场，站好队形。金锁高喊一声：“预备，开始。”大家在心里默默地喊着号子，开始操练。大家的动作刚劲有力，出拳头时，齐声喊着‘嗨！’，声震长空，跺脚时，同时落地，地面颤动。伴随着一连串的飞脚和跟头，整个表演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观众们看得如醉如痴，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集体拳术表演完了以后，这时，小凤拿着一个纸板箱子，开始进行募捐，她走近观众，嘴里说着：“请为抗日募捐。”大家纷纷将钱放进箱子，小凤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因为人太多，后面的人够不到箱子，小凤有时就分开两腿，进入人群中。这时，有个小流氓见有机可乘，在小凤大幅度分开两腿。来到他面前时，他坐在地上，用手顺着小凤的大腿向上摸，一直摸到根，还捏了一把。这下可把小凤气坏了，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那个小流氓一个大嘴巴。那小流氓立即站了起来，大声喊着：“打人了，你们抗日募捐还打人。”小凤扬起手来又要打，小流氓一下子跑进场子里，嘴里还在喊道：“搞什么狗屁募捐，还打人。”

李全胜立即来到跟前，问小凤怎么回事，小凤脸通红，也不说话。这时，观众里面有人说：“刚才那个人摸了小姑娘的大腿，还一直摸到那个地方。”

李全胜看看小凤，小凤点点头。

李全胜转身对着刘天贵说：“快过来，这是归你管的事。”

刘天贵带着几个警察来到跟前，问是怎么回事，好几个观众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刘天贵看了看那个小流氓，对警察说：“把他铐起来。”

有个警察立即拿出手铐，将小流氓双手铐了起来，带到边上，让他蹲在地上。

刘天贵对小凤说：“不要进到人群里，人太多了，什么人都有，你把箱子传进去，让后面的人们捐款，这么多人看着，谁也不敢偷钱，然后再把箱子传回来。”

小凤点了点头，将箱子递给后面的人，依次向后传。

刘天贵处理完这件事，对李全胜说：“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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