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完款,王丹平并没有回办公室继续上网聊天。倒不是他不想,确是因为汇完款后手头拮据,他怕聊着聊着赵婷又约他出来。
逛街、看电影、吃火锅……
这些放在过去,王丹平从来就没觉得是个事情。毕业两年多,工资发在卡里没啥概念,想用了就取一点,心里也没个账,也不用记账。在乡镇储蓄所时,没有消费的场所和环境,工资最大的开销就是吃饭,偶尔上上网,再无其他大的开支。工资基本能存下一些来,但也不多。
王丹平进局的时候,刚赶上邮电分营不久,那时节邮政局的日子是最难过的。抛开了赚钱的电信业务,光靠储蓄和寄递,对整体收入拉动很小,支撑不了几十万张嘴吃喝拉撒。头几年亏损很厉害,各地都在变卖固定资产,美其名曰资产盘活,才勉强发的下来工资。却又赶上央企改革,自负盈亏,所以职工的收入就很低。
王丹平记得他刚入职的时候,在县局报到后的第二个周,便通知他参加全省大学生入职的集中培训。周主任通知他让带足培训费和住宿费,需要先支付给技校,开票后再拿回来报销。王丹平厚着脸皮问家里要了一千元,一个月的培训费加伙食费下来,余下两百多元。
王丹平还有个哥哥,早年因家境贫苦,上完初中就外出打工去了。王丹平念大学的学费都是哥哥打工挣钱供应的。父母在家种地,养猪养牛,每年换些钱补充,算是举全家之力供了王丹平这么一个大学生。
四年下来,毕业时节,学校催收助学贷款,否则缓发毕业证。家里又东借西凑还完贷款,这才顺利毕业,家底也算被掏空了。
这次问家里要钱时,王丹平真是开不了口,毕竟都毕业了,找到工作了,还问家里要成何体统?
但那时的他并没有觉着钱有多重要,总感觉现在工作了,至少能挣钱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吧。
王丹平记得很清楚,他第一个月的工资是六百七十四块钱,刚参加完培训,有六个月实习期,实习生工资进不了工资系统,需要财务单独列账,因此到了第二月还没发下来。
那时王丹平技校培训剩下的二百元也快花完了。可气的是他垫付的培训费的账务迟迟没能报销下来。
王丹平便有事没事去找周主任问,周主任每次都说快了,快了。
后来周主任一见他就躲着他走,硬是碰上了,周主任会先开口。
“我知道,两件事嘛,报的账啥时候下来,工资啥时候发,对吧。我只能告诉你,最近,快了!。”
王丹平也就不好再问。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赶上一起上班同事的父亲去世,营业部主任张罗着部里给凑份子,每人二百元。王丹平确实没有,主任就帮着垫付了。
过了几天,高中同学到县上出差,非要看望王丹平。
王丹平硬着头皮请他吃夜市,身上只揣着六十块钱。点串的时候,王丹平脑子里都记着数呢,几串几串的点,自己很少吃,尽量招呼同学吃。最后结账结了五十四块,差点不够付饭钱。
几年后,王丹平跟同学提说起此事时,眼里都闪着泪花。
按理说,这应该是王丹平最窘迫的时候。然而,他并没有现在这种慌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还有两笔钱近期会到账。
这次他着实有点慌。他两年来的积蓄,哥哥结婚时他支持了两万,也就没了积蓄。
现在他每个月工资能拿一千六百多,抛开各类花销,还能剩下不到一千块。但是他不知道刘灵灵的母亲后续需要多少钱。现在这种状况要维持多久,他也无法就此甩手不管。那可是灵灵的母亲啊。
他心事重重,回到了宿舍。
小勤已经走了。顺便把房间收拾整齐了。
这次他已经没有寻找小勤留下气息的心思了,坐在床沿上发呆。一呆就是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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