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寺,思过间。
思过间属于寒江寺内部的偏殿,平日里除了犯了错的小和尚们,几乎无人问津。思过间的外部,与其他殿院没有差别,都是一般的碧瓦飞甍,雕栏石砌。思过间的特殊,在于其内部。整个空间里,除了重逾千斤的两扇巨大石门外,就只有一扇约三寸长宽的窗户通向外面,平日里,太阳的光线只要稍微弱了或是倾斜了一点,思过间里便一点阳光也照不进来。四面的墙上,都刷着黑色的漆,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地幽暗。墙壁很厚,外面的声音也难以穿透进来。待在思过间里,就像与整个世界隔绝,这也是当年建造思过间的那位住持所推崇的“出世观心”的说法。
正对着思过殿的,是罗汉堂。罗汉堂里住着的都是武僧,他们终日不问世事,每天只是守在几个铜人面前,不断地打熬自己的身体,于是他们的皮肤也越发显露出古铜色的光泽来,手上的、脚上的功夫也愈发深不可测。正因为有这样一群武僧在,入思过间悔过的人再无多余的危险想法。
今天的思过间,少见地有了几分人气。
南熏坐在实木地板上,木头的质地很硬,她的双腿盘着,压在地板上,被挤出几道红印。南熏没有在意,她双手撑在腿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她望着漆黑的墙壁,瞳孔里空落落的。
天色已经入夜了,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穿不过思过间厚重石墙的高窗。南熏的身旁摆着三支白色的蜡烛,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
天气越来越冷,寒气从缝隙里钻进了思过间,南熏的身子微微颤抖。
“大姐姐,这是小师兄吩咐我给你拿过来的毯子,他说今晚可能会比较冷。你也没带什么衣服,还是不要着凉的好。”小和尚道同穿着厚厚的棉袄,他把手上抱着的毛毯递给南熏,手指被冻得通红。
“把我们抓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照顾人……”南熏接过毛毯,嘴上却不放松,她想出言讥讽,但在她借着灯光看清旁边仍是孩童模样的道同后,语气不自觉地轻了下去。
道同郑重地摇了摇头,“不是小师兄要抓你的,是咱们的住持……”话说到一半,道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及时地住了嘴。
“那有什么区别,如果你嘴里的小师兄真的觉得他们做的不对的话,怎么不阻止他们呢?”南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那小师兄也和他们差不多!”
“这个……”道同挠了挠头,“小师兄肯定有他的想法,不许你污蔑他!”一说到道远,道同就有些着急,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这么说的话,就是说你的小师兄对寒江寺的那个什么住持心怀不满了?”南熏的孩子心性被激发了出来,她忍不住和道同争辩起来。
“才不是!”道同的脸色涨的通红,他努力想解释着什么,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道同。”一个声音出现在了道同的背后,道同听见这个声音,刚刚还是气恼的脸一下子就被两道弯弯的月牙替代,道同转过身去。
“小师兄,你怎么过来了,我都没发现你呢!”道同这才注意到被推开的石门,月光从石门之间的缝隙里倾泻了进来,漾出温柔的光晕。
“你和南熏姑娘聊得太投入了,当然注意不到我了。”来人正是道远,他半蹲下身,帮着道同紧了紧衣襟。
南熏努力眯着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说话这么老成……”南熏对道远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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