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被套在了一个褐色的麻布袋里。麻布袋上绑着一圈圈的粗绳,把李乾和一只母羊紧紧地缚在一起。他和母羊背贴着背,感受透过麻袋传来的像是躺在棉花大床上的柔软感。
只不过现在的李乾并没有躺在棉花大床上的舒服感觉,他全身的关节都在向脑部神经传达着疼痛的信号。绵羊沿着牧草覆盖的起起伏伏的小山丘慢悠悠地走着,摇摇晃晃。浓郁的动物气味充斥在李乾的鼻端,疼痛感和羊车摇晃带来的眩晕感交杂在一起,让他几欲呕吐。
在母羊的旁边,近百的羊群围在一起,向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片奶白色的毡帐群移动着。在羊群的最前方,阿满骑在枣红大马上,腰上别着小刀,一手按着马鞍,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她的嘴里哼着不着调的牧民小曲,狗尾巴草很长,在阿满的手上灵巧地律动着,像是在打着节拍。
李乾似乎终于忍受不住颠簸,对着阿满大喊:“我说女侠,你就放了我吧,我身上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啊,你看我这细胳膊嫩腿的,就是吃肉也硌牙啊!”李乾有些慌张,他忍不住乱想了起来。自他从荒天原逃出之后,一醒来就被装进了麻皮袋里。虽说现在雍州也与其他地方有贸易上的往来,对异族人也不是最初的全然敌视,但毕竟这里属于雍州腹地,难说会不会有些什么部落还保留着什么诸如茹毛饮血屠杀异族的传统陋习。
阿满听到了羊群中的响动,她回头看,脸色惨白的李乾让她的紧张神色放松了些,她夹了夹马腹,马的速度慢了下来。马头调转,三两步就到了李乾的身边。
长长的狗尾巴草在李乾的脸上轻轻挠动着,阿满的语气漫不经心。
“我不能放了你,你是从天上来的,有问题。”她对着太阳的方向努了努嘴,“对了,你刚才说的女侠,是什么意思?”
李乾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感,努力动用自己前半辈子积累下来的关于各族的知识,思考不同族群之间的文化差异。
他对阿满解释,“女侠嘛,就是大侠的一种,按你们的话说,大概是那种很有责任感的、为普通牧民做好事的人。”
“族长?”
“也不是,没那么大的权力。”
“那就是牧老?”
在李乾的认知里,牧老属于草原部落里并无实职仅有头衔的一种负责解决牧民日常琐事的人。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希望对方不要再纠结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还有一件事,我不是从天上来的!”李乾把被女孩带偏的思维又扭了回来。
“那你是从哪来的?你看上去不是荒古族的,为什么会说我们这边的话?”阿满打量着麻袋里露出来的李乾的脑袋,他的头发很长,绑着头发的发带已经不见了,长发散落,他的皮肤红润,与雍州牧民日日曝晒出的古铜色肌肤全然不同。
“呃……其实,我是从荒天原来的。”李乾语气郑重。
阿满听了李乾的话之后,白了他一眼,枣红色的大马直直地穿过李乾的身边,头也不回。
李乾有些着急。
“是真的!我没骗你,荒天原的巨石阵塌掉了,那里发生了大爆炸,不信的话,你就看那些羊皮纸上的记录!”
阿满的声音从前面传了回来:“说起来,好像刚才睡觉的时候,荒天原那边好像是有很大的响动传过来……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我要把你带回去,让爸……族长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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