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想起了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和父亲的对话。
“爹,族人们都说你的刀法是整个草场最好的,为什么不带我们部落去更大的地方看看呢?”小阿满歪着头,蹲在凳子上,看着摆在桌上的一柄大刀,大刀被搁在一块红蓝黄三色交错的丝帛上,刀口被擦拭得很亮,像一艘白色的帆船,在或红或蓝的汪洋上破浪而行。
族长揉了揉女儿的头:“阿满怎么想呢,也想去外面吗?”
“唔……阿满一次都还没去过外面呢!外面是什么样的呢?”
“外面啊,有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怪兽哦,头上只长了一只角的牛,身上羽毛冒着火的鸟,身子比几十个帐篷还要大的鱼……光是我们现在在的雍州,都有不知道多少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呢……”族长坐在了小阿满的身边,手掌放在那块丝帛上,轻轻地摩挲着。
“没关系,爹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哈哈哈哈,真出了草场,爹就不管用了,听来咱们这的那些南边商人说,外面出了个天才,给天下练武的人都划下道来,大概是分了三个等级,凝神,化形,通灵。他们的武器,都被练出自己的意识了,爹可比不上。”
小阿满撇了撇嘴,“那些南边商人满嘴跑火车的,嘴里没半句真话!”
族长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现在练了这么久,也能感觉到一点他们口中的灵气,雍州可能过不了多久,也要变天啊……”
小阿满没有再说话,她觉得阿爹变得有些陌生,像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离她越来越远。
“等爹练出来了,就带我们丘泽部去外边!”
“阿满不要爹练了,我们就一直待在春白草场这里,不也很好吗!干嘛一定要去外面呢,不用这些东西,也能过得很开心啊。”
族长笑着看眼前的阿满,似乎能看到女儿未来的模样。
“那爹不学了,爹教阿满,好不好,以后让阿满来保护爹……”
“嗯!”小阿满郑重地点了点头。
四周的人群和战马躺倒了一大片。
还站着的,除了提着光刀的阿满之外,就只剩带着满脸惊惧表情、脚步不住后退的呼延向南了。
阿满此时的表情很古怪,这个荒古少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证了远不同于纯粹的**与兵器之间的另一种对抗方式,虚无缥缈,难以防备。九州更广阔一面的图卷在少女的面前缓缓铺开,她也开始意识到了,春白草场不过是雍州的一块鲜为人知的小草原。
你能躲过落下的雨点,能挡住汹涌扑来的风,但你能忽视天上的星辰么?无数藏在透明空气中的灵气与气流在你的呼吸之间翻腾流转,无人可逃。它们彼此纠缠吞噬,渐渐生长。
阿满的思绪如游丝般飘散在空气中,又被李乾的呜咽声团成一团。
李乾的嘴唇微动,声音如细线般传入阿满的耳朵里。“他们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你找个机会,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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