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层铠甲挡住了箭头的大多数伤害,但是梅针箭特殊的破甲功能和特别细长的箭头,还是扎进了铠甲。
劳累加上流血,柳保泰渐渐不支。
那冯效国也终于挂了彩,让人一箭射在右臂上,长枪落地。
只得拔出腰刀作战。
倒是赵大通这个卖枣的粗鲁汉子,此时发起了威风,轮着一个十五斤的铁棍,打的鞑子进不了身。
他武艺粗疏,倒是没被神箭手照顾。
柳保泰大喝一声
斜眼却看见冯效国泪流满面。
“我终于是,害死了大家!”
鞑子渐渐把众人逼在一个百十平米的场子中间。
柳保泰能够看见对面那满鞑子脸上嗜血的笑容。
“吾命休矣!”
正在柳保泰等人决定死战的时候,却听见村外响起来了数声铁炮,房顶上的鞑子射手被一个个打落下来。
接着便是津云小太郎的呐喊声“狙撃つ”
柳保泰大喝道“总兵大人的援兵来了!”
鞑子首领听说是总兵大人的援兵,又一看明军的火器竟然能在六十步之外打死穿三层铠甲的披甲人,
料定来的必然是大队精锐明军,又见军心已经乱了,那围在中央的七个人和打了鸡血一样,刹那间砍死了三个真鞑子。
于是大喊一声“大人比!撤”
众鞑子齐声应诺,纷纷撤了围,往村东头跑去。
在那里就有他们的马匹,骑上就可以摆脱这些尼堪了。
众鞑子都撤退了,但是那几个满洲的军官却带着十几个射箭的好手在那里殿后,他们时不时的向柳保泰和赶来的援军等人射箭。
箭法精准,登时就射死了五个人,射伤了十个人。
柳保泰肩头又中了一箭,好在铠甲坚实,似乎并没有射透了。
津云小太郎命令铁炮手齐射,但却因为天色太黑,而又下着雪,射击效果并不理想。
都打在了满洲兵躲藏的土墙上了。
那满洲兵见明军火器打空了,便有恃无恐起来。打的明军抬不起头。
津云小太郎吃气不过,抱起自己研发的三十钱大铁炮,装上药,对着那土墙后面人多的地方,就是一炮。
顿时打塌了土墙,飞溅的铅丹,崩伤了躲在墙后面的三个鞑子。
那鞑子军官心说“这路明军竟然还有佛郎机炮!看来真是得跑了!”
他心下已经有些慌了,又见众鞑子此时都已经上了马。
于是便吩咐几个得力的亲兵驱赶着十几匹驽马并从村民手里掠夺的几头耕牛,堵在了路口。
那殿后的几个靠着驽马的掩护,骑上了骏马,滴溜溜的打马就往外头逃去。
冯效国道“咱们追不追?”
柳保泰道“不追了,他们以为咱们人多,一追漏了馅,咱们怕是不好收场。”
统计大战的战果,柳保泰一方战死了二十四人,负伤了近三十人。
打死了三十六个包衣兵,十二个真鞑子,另外又俘虏了两个包衣,虏获了鞑子丢弃在路口的十匹老马,一头耕牛。
多亏了铠甲厚实,幸存的七人,都是皮外伤。止血后,养上半个月,就能康复。
逮住的这两个包衣,嘴里说的既不是满洲话,也不是蒙古话,更并非是汉话。
只得绑了,等送去石门关再说。
战死的弟兄们,当然是不能委屈,都安顿到了荒村的谷仓里面。
为了稳妥起见,柳保泰等人决定,天亮之前先不出村了。
于是,命令铁炮手都上了房顶,占据了制高点。
一切都处理好了,柳保泰这才觉得疲劳,脸色苍白的他吃了止血药,在满洲军官住过的农舍里面埋头睡下。
这女真军官倒是会享受,竟然还盖了一床上好的毛皮被子,他睡的舒服,却不经意间发现枕头下面有一小包金银。
约莫有一百多两,想来是他们掠夺荒村居民们获得的,因为在那些银手镯上分明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他看了看,扔到一边去,只管接着睡。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冯效国便派了几个骑兵往石门关报信去了。
待他们刚出发。
又命令营兵把战死的弟兄绑在缴获的驽马上,把打死的鞑子一一脱了甲,割去首级。
众人面对一地死尸,个个都是相顾无言。
尴尬的寂静中,津云小太郎纳罕道“怎么蓟州的援军还是没到?”
冯效国苦笑道“成是想让咱们尽本分去。”
看见小太郎满脸通红。
他却拱手道“感谢百户大人救命之恩!”
津云小太郎客气道“这也是武士的本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遵化南边的东虏大营里面。
一个四十岁上下,枣红色脸庞,留着鼠须的人正在听一位刚刚挨完鞭子的分得拨什库的禀报
所谓分得拨什库就是后来的骁骑校。
良久道“巴克实,你因为宿营的时候没有派遣哨探,吃了尼堪兵的大亏,失陷了十二个女真健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斩获。按理说是应该惩罚的,但你禀报的军情非常有价值,所以大汗我不就重罚你了,只是把你在这次关内的虏获半数罚没。”
那巴克实感激涕零道“主子对奴才恩重如山!”
而后,那枣红脸汉子走上跟前,冰冷冷道“给我看住了你们的贝勒,莽古尔泰。”
目送巴克实,一瘸一拐地出了大帐,那满洲酋长捻着胡须道“火器精利,着重甲的明军?”
随后,嘿嘿冷笑了两声,背着手看起了地图。
巴克实,也就是那个在荒村和柳保泰大打出手的鞑子武官。
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却看见几个花白头发的战友在门口等着,另外的则是自己牛录下面几个垂头丧气的领催。
为首的那个骂道“巴克实,你怎么当的差?不仅折损了我的十个高丽阿哈,还害死了我的孙子?”
稍年轻的那个骂道“主子让你们去侦察,你倒是好了非得虐杀尼堪百姓,这哪是巴图鲁的行径,所以才遭了报应,让尼堪兵打败了。”他边说,边哭,“我的小儿子,老疙瘩,今年才十六岁,是神箭手,你倒是赔得起么?”
巴克实听了之后也是一脸痛苦,他又想起了那个叫作屯多的年轻小伙子,他是多么正直的人啊,在荒村,大家都玩着命的奸淫掳掠,只有他在一边念经。
“论起来,他还是我的表弟,这么好的孩子啊,怎么反而死在了尼堪手里!”
他忽然又想起来了被砍为两段的阿克顿。
心里痛苦,竟然一边流泪,一边打起自己的脸来。
一直沉默的第三个老人道“高丽阿哈,死了就死了,我们自己认一半;但是死的十二个女真人,你要赔偿!”
其余的两个老人附和道“赔偿!”
巴克实咬了咬牙道“我们没能把兄弟们的尸首带回来,对不起老人们了,自愿受罚,每个阿哈赔一个汉人阿哈,外加五两银子铠甲钱;每个女真人赔三匹马,十头羊,十匹布,五个汉人阿哈,另外再加十两银子。我们几个活下来的,均分这笔赔偿责任。”
老头们,这才放过了巴克实,但是那个死了小儿子的还是在那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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