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钟衍迈入大殿,从侧边入,中行息引着钟衍坐在了钟永身旁,贾彧笑呵呵的看着这对略有些坐立不安的叔侄,“小公子,今日随将军归夏如何?”
钟衍闻言一诧,见贾彧面目颇善,留一把长须,闲时不断微仰头轻抚,钟衍欲转开话题,遂微拱手笑道:“先生这把灰髯,确是美哉。”
贾彧微拱手还礼:“贾彧,字公若,多谢小公子夸赞。”
钟衍拱手笑道:“钟衍,字平海,先生的确美髯,衍实言也,未曾有虚。”
贾彧大笑,“将军,小公子审美之心,较汝而言可谓多也。”
钟永哑然失笑,微摇了摇头,钟衍冲着钟永躬身行了一礼,钟永点头以右手微扶之后便望向四周,依钟永意愿,此处并非说话之处也。
贾彧博学多闻,见识广阔,虽师从儒家,走的却是儒皮法骨的路子,每每以儒家理论引出法家理论,借用儒家理论的圆滑来中和法家理论的刚硬,让钟衍耳目一新,他本以为这“儒皮法骨”是为人处世或是治国方策,未曾想这居然也是说话的艺术。
贾彧也有心探探钟衍的学识,钟衍好歹也是精读过数本法制史资料方才考上研究生的,谈论些旧法理,引申些新法理自然不在话下,贾彧再三叹服钟衍言语精道与老道,而钟衍也极为佩服贾彧的广博,二人相谈甚欢。
钟永虽不参与其中,却在支着耳朵用心听,法本就是由军礼逐渐演化而来,他身为大将,自明晰其中要处,心中不由得慨叹,自家侄儿虽然自幼专好剑术,这读书却未落下,难得,难得!
此时各国使节均已落座,雍国使节函阳君秦谷最后至,其落座几案放在钟衍座落处的正对面,钟衍不知钟永与秦谷的冲突,贾彧却知,当即冷笑一声:“将军却要小心了,这梁王当真是未有一副好心肠!”
钟衍心中一叹,自那梁王让他参加武会,府上几人皆知梁王这厮非好人也,只是尚需在这大梁厮混,钟衍尚有所图,故钟衍如今扮演的是纯臣,敬奉王命,贾彧此言,虽是对着钟永说的,眼神却看向钟衍。
钟衍给了贾彧一个眼神,老狐狸顿知钟衍唯恐隔墙有耳,遂眼神一暗,长叹一声,钟衍心中暗赞,贾彧的表情几乎可以骗过非专业人士,若非其知晓贾彧之智,二人又有眼神交流,还离得这么近,否则根本看不出贾彧在演戏。
钟永虽不知二人在搞什么,但见贾彧长叹之后,不过多时,二人又同时对视微微一笑,便知是好非坏,遂不去管。
而函阳君秦谷方一落座,便见对面竟坐着三人,当即环视,但见除了钟永那个几案,余皆是两人,皆各国正副使也,其余各国使节所带从者,亦跪坐于各国使节之后。
秦谷冷笑,地大又如何?岂不闻“地阔不教谓之蛮”?秦谷恶狠狠的想,日后迟早将汝夏国关隘尽数打破,将疆土尽收入我大雍!
各国使节既已齐齐落座,早有人去报与梁王,不多时梁王便至,虽说众几案无阶上阶下之分,梁王毕竟是此地主人,因此几案正对着殿门,见众人落座,梁王笑道:“殿中确是较殿外而言舒服了许多,诸公以为如何?”
众人符合,钟衍这一桌三人都是微微点点头,并未出声。
秦谷应和梁王后,起身拱手道:“不知文会以何为议题?如何定胜负?”
梁王微笑道:“函阳君莫急,时间尚长,暂饮美酒,且观美姬一舞,再言文会可好?”
秦谷被噎了一下,然梁王是此地主人,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心中暗骂,在座皆是王公重臣,那个未见的几个姿容美姬?值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十数人共赏几个美姬?不说别的,便是有人共同看上了一人,那到时怎么说?是打一架还是......
内侍在殿门拍了拍手,当即有一队美姬约莫十余人飘然步入殿中,当前那人身罩紫袍,面带轻纱,眼若流波,身形窈窕,动人心魄,饶是诸多王公见惯了美人风姿,也不由得惊叹。
秦谷悄咪咪的滚动了一下喉结,拍了拍身旁眼神同有些发直的大雍副使司马平,“司马大夫,未曾想大梁竟有如此美人!”
司马平笑道:“如今某对这文会,倒是又多了几分期待。”
秦谷摇了摇头,“这等美人若是能收入囊中,此来大梁亦无憾也。”
司马平哑然失笑。
与座众人除钟衍那一桌,几乎都是秦谷这般心思,钟衍好奇的望向贾彧,“先生岂不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美人在前,先生因何眼底如波,心若平湖?”
贾彧一捻须发,大义凛然道:“岂不闻我法家先贤有言,美色当前,必诱或捕,若入其网,必成擒也!”
钟永淡淡的瞥了贾彧一眼,“实言告与我侄儿。”
贾彧挺拔的上身顿时塌了下来,对着钟衍苦笑道:“实家有悍妻,莫说此等美色当前,便是神女相诱,彧亦无能为力也。”
钟衍失笑,轻轻拍了拍贾彧的袍袖以示宽慰,贾彧见钟衍这般,亦笑道:“小公子岂不闻年少慕艾?如今这等美色当前,小公子又是冠绝的人物,又无良配,因何不动心?”
钟衍只是笑,贾彧多番催促,钟衍蘸了美酒酪浆,在几案上轻轻写了个“计”字,贾彧与钟永对视而笑,贾彧压低声音,“小公子未免太慎也,此不过一美人......”
话音未落,梁王高声道:“今者文会能胜者,可自从此美人中任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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