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两个卦摊,算命先生个个都比一卦仙非主流。一个光脚穿皮鞋,脚趾头还在皮鞋前面咧的口子处向外窥探;还一个头顶扎个朝天小辫,在一个小马扎上,盘着腿冥想,前面还摆着半片包装箱盒子,上书四个大字——正宗算命。
有了衬托,袁知吾看一卦仙顿时顺眼了许多。
一卦仙到了朝天小辫的卦师面前,将那人的小马扎一掀。眯着眼的卦师一头从马扎上栽了下来,扑倒在一卦仙面前。他顿时醒了,擦了擦口水,抬头看见一卦仙,仿佛是见了瘟神一般,呸了一卦仙一口,恶狠狠地说:“煞笔又来了!”全然不复刚才冥想时的仙风道骨。起身便拎起小马扎,捡起纸壳写的招牌,远远地走到另一个卦师旁边,重新支起了摊子。
同行相忌,竟至于此。
一卦仙抢了地盘,也不计较,掏出墨镜戴上,美滋滋地席地盘腿而坐。
桥栏杆那里有一根铁管柱子,已经锈蚀了,顶盖被掀了一半。他将幡子往铁管里一插,几个大字顿时展了出来。招牌经风一吹,在他身后摇摇晃晃,就像鬼差脊背上插着的幡。
等了半天,领路的人也没来。
反倒是来了个顾客。
顾客是个杀马特,摇着胯上了桥,看见了一卦仙的招牌,鼻子嗤地哼了一声,歪着脖子:“金口神断?”
又将脸贴近一卦仙的脸:“金口神断?”
“那你给少爷算算,财运……最近有没有财运。”
一卦仙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活生生一个瞎子模样。要不是袁知吾知道他墨镜后面的老鼠眼,真会以为他真是一个金口神断的算命仙。
半晌,一卦仙开口说:“南方,十分钟后,一百四十六块。一张一百、一张二十、两张十块、一张五块、一个一块硬币。”
杀马特一愣,一卦仙给的结果有零有整,把他搞得也疑神疑鬼起来。但他终究不信邪,舌头顶着嘴唇想了一会儿:“一会儿,少爷来掀你的摊子!”
杀马特走了。
袁知吾问:“咱们溜?”
一卦仙指了指身后的幡子,说:“一卦仙。”
他俩才说完没多久。
就见杀马特从桥的那边跑了过来,“嗬嗬”地叫,话都说不利索。桥上有几块瓷砖翘了起来,杀马特脚尖在上面一绊,整个人就跪着朝一卦仙滑了过来,直接趴在一卦仙的膝盖上。
“快,算算。今天,今天的彩票号码!”
一卦仙不说话。
杀马特喘着气:“付,我付钱。”
他边嚷边将手里一卷钱展开。
“还有!还有!”
又从屁兜拽出一个巨大的钱包,将里面所有的的钱全磕了出来。与手里刚刚捡到的钱放在一起,正好凑了个整。
杀马特将一百五十块钱放到一卦仙裤裆上:“老神仙,帮我算一算。”
一卦仙沉思了片刻,缓缓报了几个数字。
那个杀马特已经对一卦仙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数字太多,很难记。他看了一圈,忙奔了两步,到了坐小马扎的卦师面前,抢过来那个包装箱壳子。又去路边捡了一个尖尖的石头,郑重地在纸壳上刻下了那些数字。
等杀马特走了。
袁知吾又问:“这些数,能对几个?”
一卦仙笑:“明天咱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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