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想说些什么,可话语却停在了嘴边。
也许他们之间除了**,再没有任何纽带了,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向彼此吐露心声,根本没有触碰过对方心中的柔软。
不然元雍怎么可能连她是谁都回想不起来呢?
她真美。
他的每个妻妾都很美,这是他的标准,是他晚年为数不多的乐趣。
可那些皮囊似乎已蒙蔽了他的眼睛,令他无法抵达内心的真实。
“你在将女人扔床之前,总该调查清楚她的底细。”那双眼睛说。
元雍已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看见女人模糊的五官轮廓和她身后火红色的太阳。
“一个懂得取悦男人的年轻美人,要么是妓女,要么就是古树培养的武器,你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双眼睛冷冷道。他从来都只把女人当作泄欲的工具,从来不相信女人。
尤其是那些温柔貌美的女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元雍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千金会中真正需要提防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
“不错,青木楼主早在你和宋允身边埋好了陷阱,等待你们火并,互相消耗殆尽,河洛一带原本属于你们二人的分舵,恐怕都已被她收入囊中。”眼睛说。
女人这时也开口说道:“你本以为利用古树成员的手法杀害千金会的楼主和分舵主是聪明的举动,可主人也恰恰利用了这一点,除掉了她最忌惮的几名劲敌,可以说,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那双眼睛粗暴地打断了女人的话。
女人唯唯诺诺地退到了一旁。
她怕的并不是那双眼睛,而是她的主人。
“是她透露了你最近的动向,嘱咐许伯纯在方子中加入抑制气力的药材,你才能如此轻易地落入我手中。”那双眼睛在训斥完女人之后,仍不●app下载地址xbzs●忘耐心地解释女人的用处。
“后生可畏。”元雍长叹道。
这声叹息意味着他已认输,输得心服口服。确切地说,他甚至已经感知不到太复杂的情绪。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让他完全忘记了失败已夺走他的荣耀、尊严和希望。
“世界本来就是属于年轻人的。”那双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无奈。
他明明是胜利者,为何会不甘,会自怨自艾?
是不是因为他也不再年轻了?
是不是因为他拖着一副残破的躯体?
元雍凝视着他,问了句很奇怪的话:“击败我的人究竟是谁?”
他回答得同样很巧妙:“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击败你的人叫尔朱荣。”
一柄刀突然从后穿过元雍的胸膛,露出刀尖。
元雍明白,时辰到了,他遭受的惩罚结束了。
尘归尘,土归土,无人能逃。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真是罪孽深重。”一名相貌丑陋的比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尔朱荣一行人身后,不知何时发出慨叹。
“大师,你不妨认认,在血泊中有多少雪驹楼的人?”那双眼睛问。
“有很多,你几乎将雪驹楼的十二分舵一网打尽。”比丘回答。
“那么身为雪驹楼主的宝公沙门,又会怎么办呢?”
原来那比丘就是白马寺中鼎鼎大名的宝公沙门。
“不怎么办,我只想送给酋帅一句谶语而已。”宝公沙门说。
“我从不相信鬼神,谶纬之说就更是虚妄了。”
宝公沙门漠然说道:“你还是相信比较好。”
眼睛有些不耐烦:“是什么谶语?”
“多行不义必自毙。”
言罢,宝公沙门竟向后飘然而去。
“抓住他!”那双眼睛怒吼道。
宇文泰、黑袍刀客、大胡子、公孙无忌等人纷纷掠出,朝他的方向奔去。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常年在那双眼睛周围,护他周全,此刻却倾巢而出。
山崖只剩下了几个侍仆,还有个假的尔朱荣。
有句话是绝对没错的,那就是赢的人是尔朱荣。
无论是真的尔朱荣还是假的尔朱荣,只要他在别人眼中是尔朱荣,就可以了。
眼睛的后背发凉,问题很严重,严重到他根本来不及后悔。
如果冒牌货此刻杀了自己,取代自己,又该如何?
宝公沙门的谶语从未出过错。
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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