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晌饭,钱江跟另一波兄弟换班之后,就下舱休息了。他躺在木制床上,盘算下一步怎么办。
张魁这个外来头领,钱江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这个淮水上来的莽夫跟温老大实是云泥有别。但张魁做事还算地道,钱江也挑不出什么理。
细算下来,钱江认识五子有两三年光景了。五子在温老大船上总说自己老家拜把子哥哥是个人物,将来肯定不输温老大,钱江嗤之以鼻,总取笑他,让他把人带过来。来回几次,五子急眼了,就真离船去把人领过来了。得亏他离船了,不然就跟老大一样,葬江里了。
钱江在客栈里,第一次见到张魁,心里极端嫌弃。这莽夫就是个水匪,身上带着北方痞子气,张口闭口老子怎么怎么样,吵吵嚷嚷,一定要做大生意。钱江心里笑这北侉子没见识,就故意激他找姜氏兄弟的岔,劫姜文的船。
张魁答应的时候,喝得已经飘了,站都站不稳了。钱江觉得第二天他睡醒,肯定得灰溜溜地走。他失算了,张魁醒了,没走,认认真真地打听起情况,派人埋伏,真要去劫姜文的船。
钱江有点傻眼,五子说张魁是个人物的话,这时候他有点信了。
张魁要拉他入伙劫船的时候,钱江真的很动心。给温老大报仇,他做梦都想。哪怕这船劫不回来,给姜家兄弟添点不痛快,自己也乐意。所以他招集自己手下还有的十几号人入伙了。
他跟兄弟入伙之后,张魁完全没有区别对待。三十几号人,张魁把人打散了分了三班,轮班守着。白天,五子负责,张魁睡觉;晚上,张魁拉上钱江,换五子的班。张魁自己的人和钱江带来的人还真没一个吃亏的。
钱江也真的没想到这船真能劫下来。张魁那个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计划怎么看也不像靠谱的样子,冥冥中似有天助。不过这船得了,问题也来了,自己跟自己的人要不要继续跟着张魁?
钱江正胡思乱想,手下人过来告诉他,张老大找他。
这时候张魁应该睡着,突然找自己,怕是大事。钱江不敢耽误,直接起身去了指挥室。
进了指挥室,钱江立马察觉这气氛有点不对。他见张魁和那白衣书生,一左一右,并排而坐,一脸凝重,五子立在两人身后,也是严肃的不行。
“五子,出去看着,别再让兄弟们进来了。”张魁看钱江进来,吩咐五子道。
“好。”五子点头,出了指挥室。
“钱哥,我张魁跟您也算过了命的交情吧。毕竟这船是大家一起劫的。”张魁说道。
“张魁兄弟,这话见外了,一条船上的自然一条心。”钱江答道。
“那您能给兄弟明白话吧?”
“那是自然。”
“先生,问吧。”张魁看了一眼并排坐着的白衣书生,那书生点头,接着提问。
“我听闻壮士原是温琦手下。”
“壮士不敢当,先生位尊,称我全名,钱江,即可。我的确跟随温老大多年,是老大手下一小头目。”
“您不必过谦,五部之一,不算小了。钱江啊,这船,我看着可有点特别啊。”
“不瞒先生,这船温老大花了不少心思。”钱江一脸骄傲。
“果然,讲那些虚的也无趣。钱江,你照实了说,这船,你不想要吗?”
此话一出,钱江打了个激灵,这书生在试探自己吗?他看到书生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鹰隼盯着猎物,知道自己瞒不过,把心一横。说了实话。
“想。”
“你不想以这个船为基础,自己当一水鬼头领,单干吗?你不甘屈我家头领之下吧。”
“不瞒先生,的确不甘心。”钱江说出此话,观张魁脸色无变,心中反而畅快了。有异心藏也藏不住。
但等钱江注意到那书生脸上神情的时候,他大惊。那书生眼角眉梢皆带喜色。
若自己没这个心思,他反而会失望不成?
“甚好。那船归你。”
“什么?”钱江没听明白。
“我说,我和张魁把这船给你。”书生云淡风轻又重复了一遍。
虽说送船给钱江一事,张魁早已知晓,但是内心还是动摇了,他禁不住双手抓紧了椅子把手。书生察觉了,不动神色,将左手放在张魁的右手上,示意他放心。
张魁右手松开椅子把手,把书生的手抓到自己手里,紧紧握着,心中乞求老天,这次一定要站自己这边。
张魁明显是抓的太紧了,书生皱了皱眉,白了张魁一眼,张魁立马松了手,他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
书生说出的事情太出常规,钱江大脑还在消化,这两人的小动作,他并没有留意。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费了这么大功夫劫下的船,张魁就这么让了?他不是相当于送身家吗?
“我们也不瞒你,我和我们家头领要作笔大生意,我们要劫漕运。”书生继续说道。
“先生,您不是在说笑吧,漕运可是官船!”
“不说笑。就是下月月中路过的官船。不过,怎么说也是官船,守军再差,风险也极大,我们俩拿船和人换上下一心。此单做完,不论结果如何,船,人都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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