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手上这一碗酒尤星湖先喝下了。
“今日我还带了人来。”
尤星湖回身召柳霖成近前两步,此地平坦一片,根本看不出哪一方葬了尸骨。
“爹。”
柳霖成面朝遵襄偏西南方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遵襄不见血色,上了簿子的人都是带到别处处置。程胜因柳姓想到“陈府诗案”,牵涉的是陈本端与柳朝山,不禁猜出其中几分,又见他师弟俯下身去,头埋得极深,向这一方埋骨地禀告:
“儿在蜀中勤恳习武,有所成后……”
程胜听师弟说到这句顿了一下,他撤在一边,此时看不见柳师弟脸上的神情,但声音极清晰。
“有所成后,第一件事就去北敖找回娘的骸骨。”
柳师弟说完直起身子,以三叩首作结。
这哪里是磕头?分明就是头重重地在凿。
程胜知柳霖成有一个刘姓的叔父,有时书信来往。
他只觉柳姓与刘姓有些蹊跷。
后来听说师弟的这个刘姓叔父全名叫刘昭怀,是个做哨行的。哨行,讲开来是武林走狗,只要钱财喂饱就是豢养的死士,诟名在外,没比楚馆秦楼人好到哪里去。程胜反倒认为哨行多是些有苦衷的人,即便不高看一眼,也不能随意轻看。
叔父后来与一个北寿水来的女子卢花共结连理。
这是有一日柳师弟对他说的,这小少年很多心思是向来不外露的,但能看得出那天柳师弟是真心高兴。
程胜也没见过这卢花是怎样的女子,甘愿受这样的连累。
哨行因身上披着哨行的这身皮,只要为武林雇主尽心尽力就能受哨行总当的庇护,但家眷不同,除了哨行本人去保护,就再没遮雨的伞了。可做哨行的本就今日生,明日死,这桩好事又能维系了几年呢?
所以哨行大多独身独行。
只有少数顶尖的哨行,还能向哨行总当赊出一个名额,点给谁都行,可保这人二十年平安。
程胜问了师弟名额的事,本意是试探师弟的这个叔父武力强还是弱。
那时柳师弟说叔父已将名额让给了他这个没血亲的侄儿。
“要是点给卢花婶母就好了。”
这句话突然赘在程胜心头。
绰绰乎二十年,现在算算至多还有七年。
程胜心想,下次柳师弟约他练剑,纵是再厌再累也该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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