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捉对了人,那他便在新任知县那里立下了泼天大的功劳,前途似锦,说不定能往上升一升,做一做典史的位子。
但假若捉错了,眼前这个才是真佛,那他的大好前途可就全毁了。
二十几年的努力,一朝付诸东流。
良久之后,王司吏方才问道:“你们可有官碟为凭?”
凌蒙与徐能面面相觑,随后由凌蒙解释道:“原本是有的,却是被十里铺何铺长骗走了。”
“呵!”王司吏冷笑道:“既然没有官碟,那必是假冒无疑。两位班头,将他们速速擒下。”
牛、马两位班头眼看事实很清楚了,也不再疑虑。反正即便万一弄错了,也由这位王司吏顶罪。
一帮差役再次涌上,杨辣嘴、范剥皮、沈胡子也凶性大发,抄起桌椅板凳就要拼命。
却听徐能大喊道:“全都住手。”
杨辣嘴、范剥皮连忙驻足,回头看着他。
一帮差役也被他喝住,纷纷朝他望去。
徐能扔掉手中的椅子,整了整身上的儒服,按照记忆中凌蒙教他的,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架势,缓缓道:“本官跟你们去衙门。”
杨辣嘴、范剥皮惊道:“徐……”
徐能一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
杨辣嘴、范剥皮、沈胡子三人这才不甘地扔掉桌椅,垂手投降。
一帮差役赶紧将杨辣嘴等三人拢肩头,抹二臂,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当他们还要绑徐能的时候,凌蒙怒目道:“这是知县大人,不得无礼。”
“哼,狗屁的知县,都绑了。”官差不屑道。
贼人缉拿归案,一帮官差又从屋里搜出了两个大箱子。作为证物,也一并被带走,押赴县衙。
与此同时,在十里铺铺舍的正房内,一位四十来岁,八字胡,矮矮胖胖的男人倚门而立,看着一帮官差从门前浩浩荡荡走过,心惊胆跳。
等官差都离开后,他才摸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还好捉的不是自己!
“徒儿,官差都走了吗?”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问道。
“都走了,师傅。”
老头也走到门口看了看,叹道:“风声紧了,做完这一票,明儿就走。”
“师傅,我看咱们今晚就走吧。我这心里慌得很。”
“不行,要走也得先收了那何铺长的礼再走。”老头断然道。
这老头名叫胡有财,是个江湖惯骗了。
年轻时骗个三瓜五枣起家,后来越骗越大,竟连官府都敢骗了,且还从不失手。
他行骗有个规矩,就是不骗大官,只骗小吏。
那些小吏没什么见识,且又常常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攀附大官,从此鸡犬升天。
对这些人,一骗一个准。
他这次也是专门打听到青阳县知县还未到任,故而打着新任知县的幌子,来这里做一票。
面前的这个矮胖子,是他的大徒弟,胡大郎。
也是本次行骗的主要演员,扮作知县,胡有财本人扮作师爷。
另外还有两个小徒儿,扮作小厮。
四个人结构紧凑,来去迅捷。
他们此次来青阳县,也不敢去县衙行骗,只在县里的一座座驿铺打转。
那些驿铺的小吏,根本不敢问他们验看官碟,随便乱吹几句,就能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身份。
而只要有第一个人信了,就等于为他们做了背书,再骗下一个,就更容易了。
只有这十里铺的何铺长比较难缠,非要看过官碟才肯行贿,胡有财没办法,就随便扯了个谎,说是半道遇到劫匪,连行李都被劫了,这才糊弄过去。
这边胡有财师徒正谈到何铺长,不料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何铺长屁颠颠地跑了过来。
一进屋,何铺长一张脸笑成了菊花,乐道:“恭喜知县大人,那劫匪已经被捉到了。”
“啊?”胡大郎一脸茫然,“什么劫匪?”
“呃……”何铺长表情一滞,提醒道,“就是劫走大人您行李的劫匪呀。”
“哦。”胡大郎点了下头,没有别的表示。
何铺长纳闷了,这知县大人怎么这副表情,不是应该很高兴的吗?
还是胡有财问道:“那劫匪是在哪捉到的?”
何铺长连忙汇报道:“就是刚才在那东厢房被捉到的,呵呵,那伙贼人劫了大人的行李,竟还敢冒充大人来赴任,胆子也忒大了。实在太猖獗了。”
“啊?”胡有财师徒大惊失色,吓得站了起来。
何铺长还道他们是激动的呢,又赶紧献宝似的拿出官碟,双手毕恭毕敬地奉上,谄笑道:“小人还略施小计,帮大人把官碟取回来了呢,完璧归赵!”
胡有财与胡大郎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得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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