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栅门之前停着一架马车,驾车的四匹马骥通体纯白,身上无一根杂色,车身宽大,外壁镶金配银,看上去富丽堂皇。
“张家……”
朱福贵一眼便认出了那车主的身份。
他们这些家在纪城的燕国豪商,平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颇为熟悉,但此时朱福贵并没有靠上去寒暄的意思。
“离远一点。”朱福贵在车里吩咐道。
车夫吆喝一声,驱使着马匹慢慢停了下来,与那张家的马车一左一右,在营门外的平地上并排而立,中间足足隔了有两丈来远。
朱福贵昨日听到消息,因为今日之会,有好些受邀的同行都私下有所联络,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想做什么,对燕王这次的邀约又有什么打算,以及这张家有没有参与其中,但他朱福贵却不想掺和在里面。
一点也不想。
朱福贵在马车上等了约半个时辰,后面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十来辆马车,一时间,这处偏僻的营门口,马声嘶鸣,喧闹沸腾,可说整个燕国的豪商都来了一大半。
改在往日,必是一场难得的盛会。但换在此时,别说各家家主,就连伴当也没下来一个,各自相隔甚远,摆出一副彼此划清界限的架势。
愈是如此,朱福贵便愈见此有些心情沉重,他感觉这些人是欲盖弥彰。
就在这时,朱福贵面前的那道木栅门突然缓缓打开了,当前走出一个身披盔甲的将领,身后跟着两列身穿淡蓝色布甲的士兵。
朱福贵马车排在前面,这些将士是在他眼皮子下面出的营。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殿下从哪个州借来的大周精锐。可马上,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队出营士兵大约只有百人左右,分作了两列。朱福贵正面左边那列,一眼望去,居然只看到为首那一个人。
这一列人不仅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线,而且举手抬足的高低频率,完全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没有一人逾矩。
往右看,那列士兵也是同样如此。
哪怕在最能吹嘘的上京人口中,朱福贵也从没听过这样的精兵。
不过这些士兵虽说阵型整齐,但手中并无兵刃,而且面相稚嫩,没有一丝杀气……若朱福贵还猜不出这些士兵是哪来的,他也妄自是一个肥马轻裘,腰缠万贯的豪商了。
他正瞠目结舌之时,只听那将领喊了一声口令,两队士兵顿时左右散开,整整齐齐的排出了一道人墙。
他们每人都穿着一身崭新的淡蓝布甲,负着双手,昂首挺胸,下巴抬得很高,只用眼底斜瞥着众人,仿佛面前这些人,根本不配他们正眼相看。
营外之前还有些许惊讶私语的声音,在这一双双傲意凛人的眼睛之前,顿时无人再说一句,方圆之内,静若无人,只有阵阵的马嘶。
这时,那个面容在朱福贵看来略有些文弱的将领上前两步,负着双手,大声喝道:“奉燕王殿下之令,传众人入营!每家仅限两人!”
话说得很直,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也没说一炷香之内不进去怎么办,但营外的众人已是瞬间动了起来。
朱福贵一跃而下,对身边的伴当小声急道:“你别随我进去,若见事不对,马上回城告知家中!速逃!”
朱福贵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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