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暴雨加狂风的山林,会让人有一种处在末日的错觉。于福海心神未定中,想要找到同伴的位置,可他还没等叫出声来,就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从山腰上掉了下去。
幸好他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可手电却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整个世界遍布着雨声和狂风吹着山林的声音,淹没了他的求救声。无奈之下,于福海只能摸索着想要爬上山,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然而山道异常湿滑,这令他举步维艰。
他不知道自己摸索了多久,直到筋疲力竭,也没有爬上去。
从山上流下来的水越来越急,他怕发生泥石流,再把他埋进去,索性断绝了这个想法,转而摸索平缓的位置,准备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再作打算。
可是,雨却越下越大,避雨的地方根本没有。在这种狂风暴雨中,就算靠在最茂密的大树下也完全无济于事。
寒冷侵蚀着他的身体,雨下得像压在肩膀上的大山。他本来以为这是最糟糕的状况了,可是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暴雨中夹杂着碎石翻滚洪水倾泻的声音,一定是附近发生了山体滑坡。
怕受到殃及,于福海拼了命地往前走,可是在完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哪里才安全。
幸运的是,他没有被埋进土里,但却跌落了山涧。山涧里的水没有多深,却相当湍急,一直把他冲下去很远,当他爬上来的时候,几乎已经丧失知觉、奄奄一息了。
他再也没有雨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也没有狂风摩擦他的皮肤,但却还能模模糊糊地听到雨声。他绝望地想着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些微的疼痛,勉强移动着身体,却摸不到草木,只有扎手的碎石。
他迷迷糊糊的想等到天亮再说。在他的印象中,这次的等待极端的漫长,他似乎睡着过好几次,但始终没有等到天亮。
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当他稍微清醒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冲进了某个山洞甚至地下溶洞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于福海想要离开这里,却不知道往哪里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到,这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那个时候,他的脑袋已经混乱了,想要活下去这个念头几乎已经消逝殆尽,他还没有等死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出于生物求生的本能。
但就是这点本能,支撑着他活了下去。
他喝了些积攒在附近石坑里的水,恢复了些力气后,就用这点力气穿过了不见天日的山洞,到了一片平缓的地带。
说是平缓,也只是感觉上的,这片地带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股非常浓厚的雾霭,就像是站在充满灰烬的森林火灾现场似得。
雾霭中有一条小溪,他想洗把脸清醒一下,也就是在这时,他遭到了藏在溪流里的生物的袭击。
之后的事情,他完全记不清了,包括他怎么从雾霭里走出来,继而走回去、得到救助的。他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个地方死寂的雾霭。
当时正是清晨,他在丧失意识前隐约间看到了山脉的阴影仿佛在移动,直到现在他还有一种错觉,他觉得那个地方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这之后,他晃荡到同伴们扎营的地方,被搜捕队伍带回来,据他所说,他像是被剥夺了思考和感知的能力,一直浑浑噩噩地活了几十年一样,直到他把趴在自己头皮上的生物揭下来后,才忽然间清醒过来。
但是经历过一次“蜕皮”,他已经筋疲力竭,就在这时,陈辉打开了牢房,救下了他,并处理了牢房的血迹,给他换了身干净的牢服,同时带走了这个生物。
隔天,于福海被送到了医院检查,为了躲避这一切,于福海索性装疯卖傻,好在他本来的状况就不正常,甚至被怀疑他是自己把头发薅光了的,于是就顺利蒙混过关,被送了回来。
这之后他一直待在精神病院,等待自己的案子度过追诉期。
“我第一次见陈辉是那天晚上。”于福海抬头看了眼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牌,又低下头偷偷摸摸地点了根烟抽,“第二次,是我在医院装痴呆的时候,他找到了我,告诉了我其他人的结局,又跟我说,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他销毁了,这世上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怕他是来试探我是不是真傻了,就当听不见。他又说:我真的不想救你,但既然你还活着,以后就自求多福吧。当时我心里就明白了,他看出我装疯卖傻,但是没有点破,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在陈辉见过于福海不久之后,就失踪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小说,可事实它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于福海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说道:“那个地方,我没来得及多看一眼,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印象有没有出错,是不是濒临死境时产生的错觉,你不相信也无所谓。”
“不过。”于福海瞅着我带来的保险箱:“我最后一次见陈辉的时候,他拿着那本笔记。”
我问道:“那本笔记?什么笔记?”
“带路人的笔记,陈辉说人躺在睡袋里死了,笔记放在脑袋下枕着,被警方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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