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在农村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子。
梅香和郭占金一起躲雨的事,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乘着长舌妇们的口风几天之内已飞遍桃花村的家家户户,三五结对的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舆论的压力固然可恶,但朱贵真实的感受更让他难过,他敏锐的觉出梅香自从遇到郭占金以后微妙的变化,那就是梅香经常一个人不时的愣神儿,有时偷偷的发笑。
繁重的劳动,加上精神的压力,使朱贵变得异常的烦躁,不安,甚至疑神疑鬼,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郭占金的动向。
朱来福失去了制约他人的权利,但可以发动全家的力量看住梅香,尤其是两个孩子。他们教唆孩子说:跟着妈妈,要不妈妈就跑了,你们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幼小的心灵岂能经受失去妈妈的恐吓,只要妈妈离开她们的视线就会吓得哇哇大哭,起初梅香很生气,可孩子们突然之间的粘人太不正常了,于是她和大女儿桃花说:“,桃花,你是姐姐,帮妈妈看着点儿妹妹,家里的活这么多,妈妈干完活再陪你们玩,行吗?”
“不行。”桃花满眼的泪大颗大颗的滴落。
“要不行,你带妹妹到奶奶屋里去。”
“不行,我看不见妈妈,妈妈就跑了。”
“谁说的?”
“爷爷奶奶说的。”梅香生气的骂了一声:老不死的,把孩子吓得。
为了消除孩子们的恐惧,梅香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陪两个女儿玩。
“桃花,来,拉着妹妹的手,丫丫对丫丫,一前一后的摇,跟着妈妈说:
花轱辘辘车,套白马,
白马不走拿鞭打
一鞭打到姥姥家
姥姥出来抱娃娃
姥爷出来背操手
舅舅骂我干雀儿头,
舅妈出来扭一扭,
舅妈舅妈你别怕
不吃你的饭,不喝你的酒
当天来当天走。”
朱贵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甚至还为自己的小心眼儿暗自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恰逢那年是个几年不遇的丰收年,谷场里大大小小的麦垛,在谷场的四周排列,会干活的人家还可以将麦垛码成一件艺术品一样的杰作,从他们笑的满脸深深的皱纹间,可以看见他们丰收的喜悦。
那天,梅香和朱贵起了个大早,拉个子(就是把码在地里已经干透了的小麦个子拉回来),麦垛已经码了多半截儿了,将这最后一车码好,就可以歇息一阵子了。
然而就在人们都沉浸在忙碌的喜悦中的时候,谷场的那个角落里,在噪杂的人声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嘤嘤的哭泣声。郭占金寻声过去,梅香双手抱着肩蹲在地上伤心的啜泣,原来朱贵干活不力,码了半截的麦垛滑塌了。
朱贵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嘴里不住的都囊着,谁也听不到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朱来福手里仍然拿着他在生产队里的时候常用的小鞭子,指着朱贵生气的叫骂着,愤怒的眼睛恨铁不成钢。
周围的人们不约而同的过来帮忙。善良是农民同志的优良品格,尽管朱来福的小鞭子谁都怕过,可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幸灾乐祸,他们都伸出了温暖的手帮助朱贵,可是有一双手却遭到了朱来福的拒绝。
朱来福的小鞭子挡在郭占金的前面,说:“忙你的去,这儿这么多人了。”
郭占金瞅了一眼梅香,怏怏而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