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立时觉得自己嘴巴里都有了那种发苦的感觉。

“你是汪仁？”陆压并没有抬头，盯着酒杯问道。

杜子仁说：“他是汪仁，你们应该见过。”

“他也变了。”

“他还是他，只是你看到的变了。”

陆压觉得自己脚下一定踩到了什么东西，但他不想去看，除了那种黑色黏糊糊的油腻东西，不会是其它的东西。

极寒的空气像是冰块破裂一般，从半空里爬出来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双眼中燃烧着一股诡异的绿火。

坐在陆压对面的杜子仁说了一句：“陆压，其实我们之间完全不必这样。”

“不必怎样？”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其实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烤肉店里，不知何时竟弥漫起了淡淡的黑雾。

店外街道两侧的大树，在莫名的狂风中摇摆不停。

寒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就像严寒的深冬。

陆压默不作声，他的脸就好象那天上的乌云一样，阴沉着。只是眼睛里，晶莹剔透的红光在跳动。

杜子仁在想，是不是应该暂时阻止汪仁，因为他心里还有太多的不确定。

一团黑烟从杜子仁身后闯了出来，带着寒风和黑色的水雾，还有那个眼眶里燃着绿火的怪物。

陆压眼睛里的红光愈盛，他已经很少用五雷诀了。

陆压取下左腕上的手串，手串发出隐隐的滚雷声。

陆压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可能要命的事情，就是这个烤肉店里除了汪仁，还有杜子仁。

汪仁惊惧的脸。

杜子仁杜狰狞的脸。

陆压惨白的脸。

三张脸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交错着。

一切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也在瞬间结束。

杜子仁并不在乎汪仁，就好像刚才不在乎朱光一样，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他们早就是枯骨了。

陆压才是杜子仁的目标。

看着陆压那张完全没有血色的脸，杜子仁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他缓缓站起身来。

陆压的三魂七魄，已经唾手可得。

但是，杜子仁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丝恐惧的眼神。

朱光的眼睛里有过这样的眼神。

汪仁的眼睛里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因为，杜子仁看见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陆压，背后泛起了淡淡的红光。

杜子仁似有不甘，但他迟疑了一阵，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

许久，回过神来的陆压，看着空荡荡的烤肉店，望着冷清清的街道，费劲地站起身来，离开了。

名山大酒店的一楼大堂，灯火通明。

三个风尘仆仆的游客正在前台和面带微笑的服务生愉快地交谈着，一个精神抖擞的保安正帮一位离店的客人拉开大门。

大堂里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在离店客人的脸上，正是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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