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地址可不可以放了我们?”听见为首的话,虞渊紧紧手下的力度:“还想讨价还价,不蠢啊,刚才装的不是很爽吗?”
“可以,”宋维桢道:“先交地址。”
两个小时后,宋维桢一行人从派出所出来。
“又熬夜了······”栗可抱怨道,“我得回去睡个美容觉。”
送完栗可,宋维桢回到宿舍时,天光已经大亮。
对面的李白床帘紧闭,鼾声震天。另一床的依旧空空,杜尚家在本地,很少住校。
此刻,宋维桢早已没有睡意,他坐在桌前,打开电脑看起那几篇关于“汉阳诸姬”的论文。谁成想,还有和他一样没有睡的人,他的师兄秦龙。
秦时明月】:“师弟,关于你提到的‘左右楚王’我回去查了查。蔡侯申编钟铭文里提到过,原文是‘左右奠楚王’意思是蔡侯申想要辅佐楚王,勤勉施政。有趣的是在蔡侯申盘中的铭文则是‘敬配吴王’,先放下他作为蔡国国君这摇摆不定的政治立场不表,关于‘汉阳诸姬’,我也发现许多有趣的结论,可惜文字有限,不能与你分享。不知师弟你什么时候得闲,我俩可以抵足畅谈?”
维周之桢】:“抵足就不必了,畅谈随时欢迎。”
秦时明月】:“那就老地方老时间见!”
距离图书馆开馆还有好几个小时,他靠着椅背闭眼小憩起来。
“小余,小余······”
谁在叫我?
宋维桢感觉有人在推他,但那人喊的并不是他的名字。
“小余,该起······来了······巡逻······”
巡逻?为什么要巡逻,小余又是谁?
“嗡——”
宋维桢靠在椅背上陡然清醒,是手边的手机在响,到了和师兄约定的时间。
这一小憩竟睡了几个小时。宋维桢连起身洗漱,拿起书包准备出门,他想了想,把竹简照片也塞了进去。
“这枚竹简是假的。”
图书馆五楼的研讨室里,秦龙仔细研究着面前的照片,半晌得出结论。
“什么?”宋维桢显然有些惊讶,他拿过照片细细扫描:“这是楚文字——”
秦龙扶了扶眼镜:“是楚文字没错,可是内容不是啊。”
“这么说吧,‘左右楚王’是指辅佐楚王,那必定是楚国的附庸国。之前我给你提到的‘汉阳诸姬’,注意这个‘姬’。姬姓国家,什么意思?”
秦龙自问自答:“就是指它是周王朝分封的王族,跟周王室是同气连枝的,它的文献怎么会用楚国的文字呢?”
“也许是楚国抄写的其他国家的事情?”宋维桢提出猜想,但很快被秦龙否定:“师弟,你是研究楚文字的好手。这前面几个字总该认识吧。明显是以自述的口吻来说的。另外,你看,开头提到的周王赐齐桓公伯这件事,明显是自述这一年也就是公元前667年的事,怎么会又在后文里提到晋楚城濮之战,这场战役是公元前632年的事。”
“自古只有后朝撰写前朝事,哪儿会有先人未卜先知写后世的史事呢?”
宋维桢道:“确实,这是楚简的习惯,开头必定以当年发生的历史事件作为纪年,后面应当是记录这一年的事。是我先入为主了。”
秦龙点头:“东周史书一般都会以王号纪年,也就只有楚国不同,喜欢用当年其他国家发生的大事作为开头。这枚竹简很明显是后人伪造的,东拼西凑这抄抄那抄抄,没有仔细看内容也很难辨出真伪。前几年,东大高价从市场购得一批竹简,后来不也被业界啪啪打脸,证明是伪造的么。”
“这几年简牍研究如火如荼,自然有蝇营狗苟闻着铜臭味就来了。”
“多谢师兄。”宋维桢诚恳道,“我只顾着去解释文字,却不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师弟,有一个专长自然是好事,但一叶也能蔽目。‘铁牛跳过新罗,撞破虚空七片’。跳脱出来,会有不一样的世界。”秦龙语重心长,正准备继续教育一下他的师弟,忽然瞥见玻璃门外一道靓影:“诶?小师妹?”
说时迟那时快,秦龙收好东西背上包就出了门,只远远从门缝里飘来一句:“师弟,有空再约!”
宋维桢:“······师兄,说好的抵足畅谈呢?”
已经确定竹简是假的,宋维桢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孙新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他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他。如果他是知道的呢,那他高价聘用自己翻译一枚假竹简又意欲何为呢?
他点开微信,给虞渊发了条微信。
维周之桢】:“地址查的怎么样?”
芋圆】:“大哥,我才刚睡醒······”
芋圆】:“下午给你OK?”
维周之桢】:“不急,你继续睡吧。”
芋圆】:“???”
宋维桢放下手机,决定先等等。
他隐隐觉得,这枚假竹简或许是道封印,一旦启开,各路妖魔鬼怪都会陆续出现的。
他不急,他已经等了六年,正一步步接近父亲失踪的真相。
他一向很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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