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青木星的人已经完全适应了人造太阳带来的便利,骄傲的向其他星球上的亲人和朋友介绍人造太阳的各种好处。但此时走在阳光之下的巫芸,却感到了发自于心底的丝丝冷意,冷得浸骨。
校园里绿树成荫,草木沐浴晨露,在人造太阳的照耀下,显示出勃勃生机。
繁花似锦的灌木丛中,仍然还有提着黑色口袋的人,他们在树阴和草丛里穿梭,不时弯下腰,毫不留情地铲除任何值得怀疑的草木。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之事莫过于此。
面对着这些残忍的暴行,巫芸感到了自己心中的无助。她不明白钟教授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但却深知这种行为,治标而不治本。纸终究包不住火,现在越是拼命的捂着,将来有可能暴发出来的力量就会越强。
这天晚饭后,她避开了主干道,踏上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幽深小径。小径旁草木葱茏,行人少至。巫芸总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草地间,既希望,又害怕地探视着。
“如果碰见了。”她心想:“我会怎么做?”这是她心中的一道坎。坎的一边是自己内心的柔弱,坎的另一边是教授严厉的告诫。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跨越。
小径蜿蜒前行。随着行走,她辨识出了柏树、桦树和梧桐树,这些树种都是青木学院里常见的树木。直到小径的尽头,她才看到了另一片不同的风景。这一片小小的松树林。松树枝上结满了椭圆的松果,有的松果尚是深绿色,紧紧抱着尚未成熟的松子,哪怕知道这些种子其实不能发芽;而有的松果早已张开,变成了深褐色,松子早已不知去向。
松林的中间,有一块小小的苗圃,透过掀开的大棚顶,可以看到成行的松子正在发芽。新芽长得跟这些松树苗真象啊,巫芸心想。这几天来,她在网上查阅了无数遍,偶尔看到松树苗之后,就发现了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突然,她的心跳慢了一拍。一颗熟悉的新芽,杂在苗圃间。
正当她准备凑近细看的时候。松间传来对话声,只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老三,这片松林是我俩在负责,今天再查一遍吧!”另一个人说道:“你是在浪费时间,老四!只是几棵杂草而也,难道它还能一夜之间长大?然后变成妖怪跑出来吃人?那是植物,不是长牙齿的怪物,真不知道钟教授、校长还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巫芸心想现在自己的样子,还是不要让人看见的好。她转到一丛灌木之后,小心地掩藏好身体。不多时,就见松树林中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渐渐的显露出来,两人手中分别拿着一把锄头,一个竹篮。看到两人之后,巫芸就记起来了,矮个子的学生叫高个子的学生为老三,两人看起来不象是亲兄弟,很可能是学生之间的昵称,她猜想那个矮个子的就是老四了。
两人停在了苗圃边缘,老三说道:“根据我的观察,那种杂草还真长得跟松树苗差不多,要不是松树苗的头上还顶着种子壳,就算是我们也不容易分辨出来,更别说其他学科的同学了。”老四将篮子也扔到一边,咕咙道:“幸好老师们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没准还叫我们将这些松树苗全拔了,那就惨了。”
老三道:“你别乌鸦嘴。”他将锄头丢到地上,在锄把上坐了下来,拿出一包烟,扔了一只给老四,自己点燃了一只,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说道:“老师们也要讲道理,这些树苗可是我们辛苦三年才育成,如果拨了,叫我们再去重新种,我只能说:‘去他大爷的!’”
老四随意看了看苗圃中的松树芽,说道:“这一次的树苗长得还可以,也不枉我们用了这么多的心思。”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用肩头拐了老三一下,嘻嘻笑道:“你的相思病好些了吗?”
巫芸担心他们看到新芽,但见他们两人只是坐在一边聊天,又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时听到两人说起男女之事来,心里也含着一丝好奇。因为这个老三的面相看起来,至少不令人讨厌,但如果作为一个男朋友的话,她心里评估了一下,觉得还是差了些。
老三怪笑道:“我没有相思病,是你害了相思病。”老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看你这几天一直茶不思,饭不香,如不是得了相思病,还会是什么?”老三笑道:“你才得了相思病,不见我得了重感冒才好,没什么胃口吗?”老四嘿嘿几声,说道:“可是我昨晚好象听到,有人在梦中突然叫道‘巫芸姐姐,救我!’哈哈哈哈!”
老三赶紧捂住老四的嘴,左右看了看,这才放开他,小声说道:“别乱说,让人听到了好尴尬啊。”老四笑道:“你怕什么嘛,这里只有我们俩人才会来,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自己不怕做梦,还怕别人知道啊!”老三无奈地说道:“我都说了无数次了,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我只是昨天认真看了她一眼,觉得长得好美,心里只是赞叹了一下,谁知昨天晚上就梦到了。”老四嘻嘻道:“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老三叹了一口气,道:“别说哪,要让其他的同学知道了,还不笑咱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象她那样的人儿,可不是我们能够高攀得上的。”老四笑道:“说得也是。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老三说道:“好吧,反正都是形式主义,既然他们要求我们跑一趟,我俩也跑了,至于有没有收获,那又不是我们俩能够作主的,现在回去,他们也没有话可说了吧。”老四说道:“说真的,巫芸姐姐的脸蛋和眼睛真的很迷人,难怪你会被她迷倒了。”老三曲指弹了一下老四的头,警告道:“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谈。”
老四痛哼了一声,不快地说道:“别打头,还闲我不够笨么。你倒好,有了巫芸姐姐,可是我的她还不知在何方,只希望她不要太想我。哼哼!”
直到他们走远,巫芸还脸蛋发烧地藏在灌木丛里,既感到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在背后夸自己,最主要的是还有可能成了别人梦中的人……或是梦中情人?一时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一会儿之后,她才想起站起身来。思索着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这才走到那颗新芽的旁边,怔怔出神。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本想伸手将它拔了。但想到刚才两位同学的对话,又停了下来,心想等你再长几天看,如果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到时再拔也来得及。
在离开之前,她鬼使神差的从旁边的松苗上取下一颗种子壳,细心的夹在了新芽的头上,就象是给它挽了一个发髻。这样一看,仅凭肉眼果真就很难分辩出来,它与松树苗的差别了。巫芸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这片松林。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既兴奋,又忐忑。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暗下决心,自己每天都要抽时间来看看,以保证事情不会脱出控制。心想,那颗新芽长大之后,肯定不会跟松树长得一模一样,即使自己由于其他的原因忽略了,也会有人注意到的,肯定不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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