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还在等你。”陈谦提醒道,“沈家在这一带颇有威信,你不可大意。”
“先生竟也知晓他区区一个郎中?”万朝云颇为诧异,在六部,最不缺的就是郎中,单户部而言,标配就是十三个,但事实上,数量远不止这个数,其他主事等小官更是不计其数。
“之前他负责你那起案子的青州部分,留意过,不过我不知他是何时被罢了官,可能是被我罢的,你小心为上。”他特意等在门口就是为了提醒万朝云此事。
听罢万朝云也严肃起来,那起案子至今没个说法,确实是块心病,“先生放心,我知晓了,山里冷,你快进去休息吧,素怀呢?给先生把脉了吗?”
站在远处的素怀忙过来禀道:“回东家的话,先生身体已无大碍,头疼也制住了,但今后需得格外注意,属下这便去给先生配止疼药。”
“这般说来是不能根治了,只能止疼?”万朝云微微蹙眉。
素怀沉默了,她为难的看着万朝云。
“无妨,你先去忙吧,已耽搁许多时辰。”陈谦倒不甚在意,于他而言,活到这个岁数,已知天命,生死早已看淡。
“云妹妹,走吧,大人的病急不得。”宋是真也道。
万朝云自然知晓急不得,但也不能不急,不过当下还是要先去见沈方。
沈方没有要求见陈谦,陈谦不必露面,就算求见,以陈谦的地位,也不必搭理他。
两人相携着下山,路上宋是真简要的说了下天慕山这边的情况,“咱们天慕山原本在曲田行省安州的管辖范围内,这些年行省布政使换了三个,知府换了两个,但每一个对咱们都算客气。”
“以前新法时期便不说了,那时的布政使和知府都是外地人,但全面废除新法后,布政使是安州人,安州城虽然离咱们极远,但天慕山在安州境内,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安州知府便是沈家家主,沈家在安州经营三百多年了,可以说是当地一霸。”
“布政使是安州人,跟沈家又是姻亲,沈方此次直接过来,拜帖都未投,可见不一般。”
万朝云闻言轻叹一声,“大人的回避制度多好,那沈家若是个好的便罢了,若不好,当地百姓岂不是遭殃?莫说当地百姓了,就咱们这些做买卖的,也没好日子过。”
“沈家,大家族,总有几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打不得,骂不得,稍微动手,就上升到藐视沈家的高度,轻易无人敢得罪。”
大家族自然不想别人插手他们的家事,家中就算出了不肖子,也不允许别人说哪怕半句,把不肖子带回家,母亲、祖母、姐姐弟弟的求求情,关几天祠堂又放出来为非作歹。
“沈家没少为难你吧?”万朝云问,很是心疼,宋是真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其中艰辛,外人根本想象不到。
宋是真却是豁达,“为难肯定是为难了,但咱们落叶山庄有整个商行做后盾,他沈家也得掂量掂量。”
说话间,已到待客的前厅,此处是山脚,因主峰还未建成,便在此处临时设了待客的前厅。
“沈先生。”万朝云踏进大门便扬声道,“小女子见过沈先生。”
多年未见,沈方老了些,不知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跟四十多般沧桑。
沈方原本在饮茶,闻言起身施礼道:“不敢当,万东家,别来无恙。”
“好说,先生请坐。”万朝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当仁不让的在主位上落座,宋是真则坐在她下属,沈方的对面。
沈方见她越发落落大方,言行举止宛如历经万事,沉稳端庄,从容不迫,心中便暗暗心惊,但他面色不改,“万东家,是这样的,此次冒昧登门拜访,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案情。”
“您请说。”万朝云态度极好的道。
沈方先从广袖里取出叠资料递到万朝云桌前,“这些年沈某一直没有放弃,查到了许多,但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沈某,万东家,这些案情你先过目,看过了我再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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