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的痛觉逐渐苏醒过来,身底传来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让我痛呼出声,身体只要轻微挪动一下就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户外炽烈的光线,目光慢慢由最开始的一片混沌变得清明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我竟然浮在水里!而同我一起浮在水上的,不是吴禄关洲他们,还能是谁?
这是个由瀑布和常年不断的地下水供给而形成的天然湖泊,也正是这满满当当一湖水作为介质产生了巨大的缓冲效果,救了我们一命。大家横七竖八地飘在湖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性命之虞。
而我此时也顾不上满身的伤痛了,现在满脑子只想的是:“感谢佛祖”、“感谢上帝”、“祖先显灵,让我捡回来了一条命”……
在水里缓了好久好久之后,我终于提上来一口气,以龟速极其缓慢地向岸的方向一点点摸索了过去。时间“啪嗒、啪嗒”地流过,而就是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我却用了整整半个钟头,才如同一个被掀了壳儿的螃蟹一般,拼命挣扎着爬上了岸。
我脸朝下趴在岸边滑腻的苔藓上面,潮湿的泥土触得我鼻子眼睛痒痒的,但我却不敢动弹丝毫,因为整个后背还在火烧般灼痛着,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巨手搅地七零八碎了。
我用余光瞟了瞟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全是大大小小的挫伤、擦伤、划伤,红肿……新伤覆盖交叠着旧伤,有的伤口还在渗血,有的已经灌满了脓血……昨天还是崭新的潜水服今天就已经成了一堆没用的破烂,勉勉强强寒酸地裹在身上遮蔽身体。
我支起手肘,想依靠这种力量把自己的上半身抬起来,准备伸手把那个近在咫尺的背包里的压缩饼干掏出来嚼嚼充饥,可没想到,刚一抬手身体就发出了剧烈的悲鸣,导致我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摔下来时没有把脖子摔断,因此我还能较为自如地运用自己的脖子。我左顾右盼,发现不远的草地上似乎还伏着人,我眯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这才发现那不正是半蹲着的青龙,和毫无生气躺在草丛里的白虎。
我尽力地朝青龙招手,发出声响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对于我的求救信号完全置之不理,反而一直低头喃喃自语着,哦,不对,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在和白虎说话。
他用充满爱怜的眼神打量着已经被泡得发白的白虎,悉心地用湿布擦拭着白虎的脸庞,另外,他还小心翼翼地为白虎处理着从上面摔下来而造成的伤口,一如他活着时那样,全然不顾自己的一身损伤。那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外物都不存在似的,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看到这一幕,心中可以说是百味杂陈,既震惊悲惋,又觉得有些诡异恐惧。又几次呼喊无果后,我低声自言自语道:“这人算是彻底废了!”
我不知又在地上趴了多久,终于等到吴禄、关洲他们陆陆续续地爬上岸来了,我如同看到了救星般的使劲儿向他们招手,他们虽都伤得不轻,但好在都能动弹,最后都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这边走来。
吴禄一手捂着腰,一手耷拉在一边,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活像一只成了精的肮脏水鬼。他看我痛苦地趴在地上,急忙走近想把我扶起来,我赶紧拒绝了他,气若游丝般地同他说起我的情况:“我……好像瘫了,动不了……!”
吴禄的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真的挺紧张的,他直接单膝跪在我身旁,手攀上了我的后腰部按揉拿捏了两下,我疼得直吸凉气,眼泪差点就飙了出来。
就在这时,我听见吴禄长呼了一口气,状态略放松地对我说:“还好,骨头没断,错位了而已……没断就好办了……”
听他的语气,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果然,他轻轻地将我抱起来,双臂紧紧地箍在我腰部上下的位置,然后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然一发力,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骨头给掰正了,只听见骨头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我杀猪般凄厉地哭嚎了起来,妈蛋,那可真是直击灵魂深处的剧痛,那直冲天灵盖的痛感让我的灵魂都制止不住地在颤抖……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这样的痛我一天之类要遭遇两次!
之后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要晕不晕的恍惚间度过,直到湛蓝的天幕上挂满了璀璨的星星,我才开始尝试清缓地站起来,往前走两步,虽然还是能感受到细碎的钝痛感,但是比起之前完全不能动弹要好太多了。
我捂着背慢慢向着有火光的地方挪动,看见大家伙一个不落地围在火堆边,要么在吃速食罐头,要么在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总之都是相对无言、沉默不语。确实,发生了这么多事后,谁也没有心情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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