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整体坐北朝南,四面围屋,临外的一面是两人多高的青瓦灰墙。朱红色的广亮大门在东南角,门口一对汉白玉上下马石,大门外两幅撇山影壁,增加了整座宅子的气势。大门有五级台基,门洞深邃阔大,大门檐之下安装雀替和三幅云,巨大突出的抱鼓石也显出宅子原主人地位非凡。
但大门的油漆有些污损,门口也零星散落一些杂物,显然这座大宅有些时候没有正经住人了,缺少打扫。李沅心想,难道这是哪家犯官的宅子?门口的匾上还挂着熊府,难道是他?
门里只有一个腿脚残疾的老兵弁在看着,老李头显然和他相熟了,不等招呼直接带李遇一家进去了。结果老兵弁身边,听那人在嘟囔:“又来一拨人,早卖了好。”
进门通过影壁折向垂花门,到了庭院才能感受到这所宅子的大和好来。虽然还是落叶满地,但这个有假山、亭廊、水池的庭院还是让李沅很满意,在京师也就这里靠河的宅子能引活水到宅子里来,很是难得。
“宅子老不老,要看槐树大和小。”
大概没有那座城市比北京更爱种槐树,这庭院的池边错落长着三株老槐树,虬枝繁叶,亭亭如盖,假山上攀附着紫藤,因为没有修剪,肆意生长,虽然不齐整,李沅看来自然生长也有不加修饰随性的美感。
三株槐树很有寓意,《周礼》上说:“面三槐,三公位焉”,相传周代宫廷外就种有三棵槐树,三槐暗喻三公之位。看这老槐的树干,这宅子怕有了上百年的历史,这宅子第一代主人必定就是官宦之家,而且官位不低。
李沅几人正看着,迎面来了两人,为首的中年男子难掩面容憔悴,老李头赶紧介绍了双方。
“这位是熊府的大公子,这所宅子现在的东主,熊公子,这几位可是今科的庄园李公子一家。宅子的价格呢,我已经说于李老爷了。”
“在下熊兆珪,家严名讳廷弼。”这熊公子倒是直接说了,急得老李头在旁边频频摇头。
“李东主,你放心,佣金五十两一钱不短你的。李老爷,家严的事情我也不瞒你们,我急于出手这座宅子,也是筹钱救父。你们愿意买下,马上交付现银,我只收一千七百两。”
“李公子,家严虽然现在是犯官,但他是被人构陷,我们熊家清清白白,这所宅子也是吉宅,家父在这里也有连升六级的记录的。”
其实这里是谁家的产业,李沅一家虽然是外地人,要打听也是容易打听出来的,熊兆珪索性做个实在人,说不定李家反而容易接受,总比被人家打听出来像是故意欺瞒的要好。
对于熊廷弼住在这所宅子期间有过连升六级的事情,李沅是不感兴趣的,升的再高现在也是判了死刑。
不过对于熊本人,李沅还是敬佩的,到了这个世界半年多,也了解了很多信息。熊廷弼按兵不动,以守代攻的方略,李沅也很赞同。但熊廷弼是湖北人,被划入了楚党的一员,官场同僚之间的关系也处的不怎么样,既得罪了东林党,也得罪了阉党,被东林党和其他党派的联合两次拿下。第一次被拿下的理由很好找,防守为主就没有杀敌扩地的捷报,不作为嘛,第二次直接判了死刑,为广宁惨败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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