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子可有什么法子?”
李锐听完陈宝炯诉苦,心窍几开几合,说道:“陈师傅,可否把那些废掉的百炼钢都找出来,我看看问题出自什么地方。”
“我也是存着这心思,便把这些废钢都堆在一起,没有直接回炉重造!”
只看这一堆废钢,就知陈宝炯这两日乃是下了苦功的!
不像现代刀匠,有蒸汽锤、液压机等等工具,这一堆废钢,都是陈宝炯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只是这些废钢,大多是最开始就未能锻合在一起,只是勉强贴着,一经折叠锻打,就崩散开了;有几块倒是锻合在一处了,但是折叠层数多了,钢片之间有些杂质未清,一经淬火,就裂开数道缝隙,也就废了,不过比着那些崩散开的好上些许罢了;
倒是有一柄短刀形制的坯子,已经研磨出锋,寒光飒飒,刀身因折叠锻打自然形成了流水一般的纹理,可惜,在刀身一侧,隐约可见几处断裂细纹。这种细纹,不经过仔细的研磨,是看不出来的,但这些断裂之处,对刀剑来说,就是致命的暗伤,
毕竟,真到了动用刀剑的地步,距离生死之分也就是差着毫厘,若是手中兵刃有瑕疵,拼斗之时磕碰几下,兵刃一时断碎,可就真真死临到头了。
何异于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常言道,瑕不掩瑜,但是对于刀剑之属,却一定要完美无缺才可。
李锐将这些废钢反反复复看了多遍,尤其是那把短刀,特意跑到锻工坊外面,对着阳光仔细观察。
李锐说道:“陈师傅,我这是纸上谈兵,姑且一说,若有错处,还得陈师傅指出来。”
“先说数量上最多的这些废钢,这些钢片不能锻合,稍加捶打便会崩散开来,”
“是的,”
“有一些钢坯,我看已经锻合在一起了,只是在折叠锻打的时候,出了岔子。”
“不怕公子取笑,这几块锻合在一起的,是我用了最笨的法子。我先用两片钢片合锻,待锻合结实了,再加一片,继续合锻,如此加到五片,便不好再加了。饶是如此,一经折叠锻打,便裂开了缝隙,一番功夫自然作废。”
“这把短刀,倒是已经成型,只是有几处裂纹,”
“这把短刀,倒是用了取巧的法子,我只用了三片钢片,两片软钢夹一片硬钢,依公子所说的夹钢法锻合在一起,然后折叠锻打成型。短刀形制小,坯子也小,比着寻常刀剑来说要轻松不少。这把短刀,我合共折叠九次,淬火之后,刀身既硬且韧,可以说是我所锻刀剑之中,最顶尖的几把,是稍逊色那把玄晶铁打造的神兵
研磨之后,刀身带有流水般的纹理,可惜,我研磨之后,才发现有几处细小裂纹,哎……”
陈师傅,我说说我的想法,你看是否能有什么启发,
先说锻合,陈师傅试试先把软硬两种钢片,锻打成差不多的大小厚薄,再一一仔细研磨平整,
这,从钢片开始就要研磨?
自然,研磨之后,钢片之间严丝合缝,自然容易锻合,此其一;钢片表面难免残留有一些杂质,这些杂质一旦被夹在中间,便不易排出,等若在钢坯中埋下一个隐患。而在锻合之前,就预先研磨一遍,去掉钢片表层残留的杂质,釜底抽薪,此其二;
再说这炉火,依我看,这炉火还不够旺,不够热!最好能改造一番,只留一个小小的口,再加一道活门,加炭进料时才打开,不然就关上,四周以最好的窑砖砌死,用黄泥堵上缝隙,再多加一个风箱。
这样一来,炉火温度更高,钢坯在炉中煅烧地更充分,也就更好锻合。
只是,这百炼钢对材料要求极高,
以这把短刀为例,两片软钢夹一片硬钢,这便是三层,折叠一次,就是六层,两次就是十二层,三次就是二十四层,合共折叠九次,就是近两万层之多!
薄薄刀身,两万层!每层钢片,比着牛毛还要薄上十倍百倍!只要钢片之中有些许杂质,如此薄的钢片,一淬火,肯定吃不住要断裂。
李锐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当下的条件,已经算是做到最好了,想要把钢坯加工到如同合金钢、甚至粉末钢一般的纯净度,已非人力所及。
陈宝炯记下李锐所说,怕自己漏了细节,还把小鱼儿也抓了来陪着。
陈宝炯说道:“这些算数,若不是公子指点出来,只怕我一辈子也想不出来。只是,若是如公子所说,这百炼钢并不是折叠次数越多越好?”
“不,若是钢坯纯净,没有那许多杂质,自然层数越多越好,”
“可惜,我不懂冶炼钢铁,实在没得法子喽!当下看来,只折叠锻打个四五层,也尽够用了。”
倒不是全无办法,公子可还记得,我曾通公子讲过的,栖霞山中所藏奇珍玄晶铁?
若是以玄晶铁为根基,或许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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