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恢宏高墙如砌,残破的庭院透露着几股旧时浓厚的气息。层层叠叠石阶堆起的阁楼上,大华帝都的繁荣景象皆可尽收眼底。
曾几何时,这也是一座众多学子高谈阔论的地域,曾几何时,这里也呈现过多次辉煌壮阔的场景。只可惜,昔日如昨,不复将倾。
顶楼之上,一身白色常服,容颜清冷俊朗的男子轩昂而立,他深邃的目光仿佛正透过一层又一层的庭院小巷,直达那幽幽深宫。
“主子,五皇子派人送来一张请帖。”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灰袍男子,年纪不大,面容肃然地补充道:“是去“章台”赴宴的请帖。”
宁清秋没有说话,他依然望着那高高围起的深宫。半晌,他才幽幽转过身子,目光落在近前的年轻男子身上,平稳的气息暗藏说不出来的悲戚:“你认为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章台吗?”
风峦微怔,眼角飞快低沉地扫过周身的一砖一瓦,回道:“再不会,有了……”
眼前,这即将沦为废墟的地方,可不就是十年前大放异彩的章台。
“风峦,”宁清秋原本就冷清的脸色更加清冷了几分,“你说本王……该不该去?”
风峦抬起头,对上那双看不清色彩的深渊,几乎没有丝毫考虑的回答道:“主子非去不可!”
“哦,”宁清秋没有意外,却有些意兴阑珊的问道:“为何?”
“主子若是不去,陛下必然与主子隔心。”
“隔心……”这两个字似乎是天大的笑话,宁清秋唇角勾起。“父皇何时又与本王交过心呢?”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嘲:“皇权之下,焉有完卵!”
一切会阻碍皇权发展的人或事,无论是谁,都将不复存在。所以从前的章台,注定要灰飞烟灭!只是他无法忍受,那些人何其无辜啊……
风峦低声劝道:“主子心系苍生,悲悯楮先生,可主子有没有想过,如果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那么往后主子走的每一步,都将更加的无比艰难。”
“本王何尝不懂父皇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让本王去见证,另一个章台的崛起罢了……那是一个只属于皇室的章台,或者说只属于父皇的章台……”
“既然主子都清楚,为何……迟迟放不下?”
“你放心,”宁清秋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凉,“本王从来都清楚该做什么。”
为了心中的目标,他早已将自身的荣辱舍弃,连楮先生都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日近黄昏,一条与章台背道而驰的深巷里,一座崭新的府邸高高建起,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威武的立于两侧。
此刻,门庭若市。
来往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车水马龙,府前好不热闹生辉。
宁清秋下了马车,头顶上高高悬起的牌匾格外醒目,“章台”二字是用皇家御用的纯金色颜料染成,在黄昏的普照下,更衬的褶褶生辉。
“哎呀,允清王殿下稍后,小的这就去禀告五皇子。”这时正好是下人们四处接待的时候,风峦拿出的请帖上面正好写明了身份,一个机灵的男仆立即迎上来请安。
“怎么?有这请帖……本王还不能进去吗?”宁清秋在男仆准备转身的一瞬间开口道。
“殿下玩笑了,”在接触宁清秋冰冷的眼神后,男仆额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收回了要去禀告的心思,躬身道:“殿下请……”
宁清秋和风峦一前一后进入了“章台”府门。
大华三皇子允清王行事低调,因此除了朝中重臣,只有极少数人识得宁清秋。
他向来低调,不亮明身份只是为了少些麻烦,耳朵也能落个清净。可是宴会开始后,他就知道瞒不住了。
“三皇兄,”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来到宁清秋近前,满面笑容的年轻面庞上清秀隽扬,“闻择还以为三皇兄不会来了……看来是闻择心胸狭隘了。”大华最得皇帝信任的五皇子——宁闻择。他一开口瞬间成为整个宴场的焦点,一时间众人纷纷注目这边。
说来也奇怪,这位年纪轻轻的五皇子深得皇帝器重,却唯独至今没有个封号。
宁清秋不动声色的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五皇弟盛情邀请,本王焉有不来之理?”
“三皇兄能来,父皇知道了自然高兴。”宁闻择贴近宁清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突然说道。
血雨腥风只是一刹那,宁清秋的唇角微微掠起,“听闻五皇弟招揽了一群能人异士,据说他们的口才十分了得,能让黑白分明,也能让黑白相混。不知今日本王可有幸一见?”平平淡淡的声音,让人听不出讽刺,却字字珠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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