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由张先仪领头的四位大臣纷纷踏入罄竹殿。
“大理寺卿,你可知罪!”一进殿内,四人行了跪拜之礼,却是连头都没来得及抬一下,就听到来自天子的喝怒。
“臣…臣不知……”大理寺卿左右看看其他人,低着头回。
皇上哼了一声,面容透冷:“朕叫你理办舒长歌一案,为何迟迟没有进展?”
卫子铭在天子冷冽的目光下解释道:“一应文书臣早已准备妥当,只是……只是舒长歌和允清王皆不肯画押承认。”
“哦?朕却不知,你大理寺竟是这么好讲理的地方?”
卫子铭冷汗涔涔,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张先仪。
“陛下……”
张先仪正准备替大理寺卿说话,却被皇上打断了,“有关于舒长歌通敌卖国的文书,还有那个什么牒文,包括你现在正在整理书写的,总之所有一切与之相关的,立刻全部……销毁!”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宁永隽瘫坐在了软榻上,似乎耗尽了所有气力。
卫子铭更是被皇上这一出出的给整懵了,一时倒不知是该应还是不应,只能硬生生的杵在那。
“陛下,这是?”
惊讶愣住的不止卫子铭,还有张先仪、沈安和秦会都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皇上是最留不得舒长歌的人,如今到手的机会就在眼前,岂会平白无故的放过他?
面对他们的疑惑,皇上则是无力地对卫子铭说道:“卫卿,就照朕说的……去办吧。”
卫子铭总算是消化了过来,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领着旨意退下了。
大理寺卿走了,只留下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里都透着相同的疑问,最后由张先仪开口:“臣等愚昧,不知圣意为何?”
皇上抬头,目光在三位肱骨大臣身上扫视了一番,最后停留在站在中间更显老态的张先仪身上:“这样的结果,想必定是太傅喜闻乐见的吧?”后又隐约对着一直未吭声的沈安和秦会补充道:“或许,还不止。”
口气说不出震怒,但却叫底下人觉得比先前皇上对大理寺卿的问责还要生气。张先仪也不敢把它当作一句戏言来听,可也着实无法辩驳什么,只能弯了下腰,道了句:“老臣惶恐……”
而其他两人,却只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一般,不敢做任何姿态。
那句影射的话就当作未曾入耳。
如果说皇上是为了张先仪等人内心的想法而生气,那之前对待大理寺卿的句句责备,只不过是在同他自己怄气罢了,所以才会有那个前后矛盾的决断。
“大俞,起兵了。”皇上扶着额头长久叹出几个字。
三人一听,顿时色变。
“就在你们进宫的前一刻,朕收到八百里加急,可饶是如此,雁丘还是失守了!”宁永隽真的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更没想到的是,雁丘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仅仅只是失守一个雁丘的话,他杀舒长歌的心也断然不会放下,可是大俞要的,远远不止这么一点城池啊!
宁永隽怕了,这一回是真的有点怕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先暂时放过舒长歌。
这是别无选择的选择,除非他能舍弃大华,舍弃大华君王的位置。
然而皇权于他而言,如同心脏。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舒长歌的威胁不是当下的,大俞才是!
皇上焦着的从软榻上起身,背着手站在案前,无奈说出现状:“此刻阳关,正在被一点点攻占,战报上说大俞派出了最强大的军队,我军是不敌千万分之一,只能严防死守不敢妄动……”理由编的是花里胡哨,其实不过是怕死的幌子,想到那公文上的字字句句,他就忍不住火气翻涌,“未打先怯!枉朕信任王守林,封他做阳关太守一职,荣耀满门。”皇上指着公文上的一行话怒骂道:“可他居然说什么就算是强撑,也顶多撑个三四日!还问朕要不要降?”
皇上气的连连咳嗽,手上的公文被他狠狠地摔下,一阵怒吼:“朕要他何用?朕要他何用!”
帝王一怒,震惊一堂。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三位大臣异口同声道。
“你们这些个老家伙,也只会劝朕这么一句半点用没有的废话。”
皇上有些颓废地用手撑着案角,“阳关一旦失守,只要再越过舒长歌的边防,朕的山海关就没了!”一旦大俞冲破山海关,就会一举挥师帝都,到了那时,就当真什么都是浮云了。
大华易主,帝位不保。
“陛下先前的决定,实为正确!”张先仪道出皇上的想法:“眼下阳关危难,唯有放舒长歌回去,岑颜才会愿意出兵支援,阳关定不至于失守。”
“太傅啊太傅,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他的心思,又岂能瞒得了曾经的老师。
“拨开层层迷雾,方能窥得真容。陛下只是入了林,又不慎被迷障侵了眼,而今幸得明断,一时的得失又算什么呢?况且,君是君臣是臣,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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