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看着痛苦到脸都变形的夜傅铭,心中生出了快感。
夜傅铭,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你现在体会到了吗?
这就是报应,是你应该承受的!
苏梁浅又是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庆帝,微微的笑道:“皇上醒的还真是时候。”
她一脸乖顺,天真又烂漫,仿佛是发自内心的替庆帝高兴,却让庆帝的脸一僵。
夜傅铭在这时候大笑起来,那笑声,一如苏梁浅对庆帝的心情,充满了讥讽。
“当然了,在事情没有明朗前,他怎么会醒?他怎么能醒?万一危及自己的性命了怎么办?现在情况明了,他可以逞皇上的威风了,自然就能醒了!我的这个父皇,你们的好皇帝,他可是怕死的很!”
夜傅铭毫不留情,替苏梁浅戳穿真相。
苏梁浅看了夜傅铭一眼,夜傅铭的视线和注意力都聚集在庆帝身上,他的瞳孔剧烈的张缩着,眼神有些涣散,是那种恍惚的涣散,就好像魔怔了似的,完全陷在了自己的某个情绪里面。
庆帝看着夜傅铭,父子两的眼神,一样的阴沉,而此刻,庆帝迸射出的也是骇人阴森的冷光,饱含嗜血的杀意。
“来人,将他的嘴巴堵住,给朕拖出去砍了!”
夜傅铭都已经动要他性命的歪念头了,对这种要杀自己的人,不管是谁,庆帝当然都不会手下留情。
庆帝铁了心,要夜傅铭的性命,趁着他没乱说前,当机立断。
夜傅铭认准了,他的大计,之所以横生波折,是因为苏梁浅从中作梗捣乱,他恨透了苏梁浅,当然,还有庆帝,但是比起庆帝来说,他还是更恨苏梁浅。
恨得,一定要她的性命。
夜傅铭虽然理智全无,但是他也没打算凶庆帝,在这时候和他唱反调。
他帮着苏梁浅戳破庆帝,并不是向着苏梁浅,而是他对庆帝也有很深的怨恨,苏梁浅话说到那份上,他控制不住,想要让所有人也知道庆帝的真面目。
他不胜任那个位置,庆帝就可以了吗?
他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苏梁浅是罪魁祸首,庆帝也要负很大的责任,既如此,庆帝自然也应该付出很大的代价。
夜傅铭想的是,庆帝帮他杀了苏梁浅,至于那个位置,这次失败了,他还年轻,今后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只要杀了苏梁浅,他再筹划一次,很快又会成功的。
夜傅铭这样的美梦,被庆帝无情的打破。
在庆帝话落的那一瞬间,夜傅铭仰着脖子抬头看他,眼神就好像抹血了一般,还透着凶狠。
他忘记针对苏梁浅,忘记自己最初就是要针对苏梁浅。
对现在的夜傅铭来说,他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他就是一团火,一团没有方向的火,谁在这时候针对招惹他,他就烧谁。
庆帝在这时候招惹他,他自然烧向庆帝。
庆帝被夜傅铭盯着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萧有望已经起身,让人上前去捉夜傅铭,但更多的只是做做样子,因为如果夜傅铭不配合的话,都没有用力上手的他们根本就不会成功。
夜傅铭身为皇子,虽然不精通武艺,但是会些腿脚功夫的,再加上他现在癫狂,做事都是拼尽全力,几下将那两个人打趴在了地上。
“你这是要赶尽杀绝是吧?”
夜傅铭动手将人打趴下后,直视庆帝,那是如果可以将庆帝毁灭,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
庆帝被看的更加心慌,他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看法了,着急命令道:“杀了,将这忤逆的不孝子给朕杀了!”
庆帝的口气急迫,杀意腾腾,让那些大臣意外吃惊的同时,也激起了夜傅铭更深的恨意。
苏梁浅在一侧站着,看着庆帝和夜傅铭父子二人狰狞的脸,勾了勾唇瓣。
她正准备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呢,得,完全不用她出手。
有这样的父子做对手,这种时候,还真是省心。
“忤逆不孝?是杀人灭口吧!”
“闭嘴,你给朕闭嘴!”
夜傅铭这时候但凡有半点理智,这时候都会闭嘴,然后以此威胁,至少保全自己的性命,但他没有。
“你们的皇上这是心虚了!”
夜傅铭大笑,畅快极了。
“你们知道父皇为什么封我做明王吗?还对我处处避让?”
夜傅铭就好像喝醉了酒的人,游走在那些官员间,庆帝是心惊胆战。
现在朝中的官员都在呢,还有苏梁浅和太后他们,他不能让夜傅铭将那件事说出去,不然他这皇位,也坐不稳了。
庆帝心急上火,额头的青筋暴出,他手握成拳,试着站起来,想要自己冲去将夜傅铭杀了,但是刚一站起来,腿就发软,重新跌坐在龙椅上。
他这次虽然逃过一劫没死,但是假装昏迷,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腿的话,就不灵活,而且昏睡期间,庆帝吃的都是流食,浑身上下虚软,根本就没有力气。
夜傅铭给胡公公的毒药,也确确实实是用在庆帝深山的,他的身体,是大不如从前。
“闭嘴,你给朕闭嘴!”
庆帝的计划失败,夜傅铭却越说越过分,庆帝更加着急,气急败坏的,简直要急火攻心。
他越是如此,夜傅铭备受刺激,就越是兴奋。
“是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夜傅铭就和个猴子似的,在大臣群里绕了一圈,转身面对着庆帝,就好像是在看一只被自己在掌心戏耍的猴子,一副高高在上自信满满的姿态。
“老七,你再多说一个字,朕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庆帝直视夜傅铭,用最狠毒的表情,放着最狠的话,夜傅铭却是不屑一顾,“父皇,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是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不是我被你挟制住!”
父子二人失控的对话,揭露着天家皇室的丑陋和无情。
“你们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现在的夜傅铭,落在庆帝眼里,就是个疯子。
“你们都是死的吗?杀了,将这不孝子给朕杀了!”
庆帝歇斯底里的下着命令,但是所有人都像说好了一般,没有一个上前,包括说前来救驾的萧有望。
“沈家的,是关于当年沈家的!”
夜傅铭每说一句,都是对庆帝的底线的挑战。
庆帝见无人听自己的话,正准备向苏梁浅求助,夜傅铭已经没有任何迟疑的将事情兜出。
“乐安,他,他信口雌黄,你,你快将他杀了,让你的人将他杀了,朕重重有赏!”
庆帝巡视了一圈,满是希冀的看向苏梁浅。
“乐安,他这是在挑拨离间!”
苏梁浅站在一旁,一直都没开口,几乎隐形般的存在,反倒是庆帝,一再开口,夜傅铭都要将苏梁浅忘了。
庆帝这一点名,夜傅铭很快想起苏梁浅这号人,他也看向苏梁浅。
她和谢云弈站在一块,身后是季无羡还有王承辉,她抿着的嘴唇微微的勾着,从容不迫,胜券在握,仿佛所有的一切,悉数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电光火石间,夜傅铭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再次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他看了眼满怀希望的庆帝,恶意提醒道:“皇上?你这样愚蠢的人,是怎么当上皇上的?”
他满是嘲讽,手指着苏梁浅,继续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我果真小瞧了你!”
庆帝顺着夜傅铭手指的方向看苏梁浅,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不过心里生出了极其不好的预感,眼神都是黯然的,整个人莫名颓丧。
“你还向她求助?真是可笑,沈家的事,她早就知道了,我一早就告诉她了,不,不是,更早,你比我知道的还要早,对不对?”
苏梁浅没答,就抿着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捉狂的夜傅铭,用这种让人跳脚的方式默认。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局,你挖好了坑,就等着我往里钻呢。”
对夜傅铭来说,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堪比皇位暂时无望。
他忌惮苏梁浅,也不是没被她耍,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她耍的这样团团转,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给毁了。
他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这个毁了他一辈子的女人,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给自己垫背。
夜傅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可以思量对付苏梁浅的手段,但是对现在处境的他而言,这实在是太难了,尤其看着始终不动声色的苏梁浅,他更加按捺不住,猛地扭头面对着一脸困惑的庆帝。
“父皇,看您这样子,和我一样,都被蒙在了鼓里,那我现在就将真相告诉你,这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苏梁浅一手设计主导的,她一早就知道了沈家的事,比我还早,我就是掉进她设计的坑里面了,从太子和苏倾楣开始,她或许就算计好了,包括我篡位,也一直都是她推波助澜,她根本就不在意的性命,她对我说过,她不会阻拦我要你的性命,是,她不会阻拦我取你的性命,但是会阻止我当皇帝啊,是我当时理解错了,我大意啊,我当时太大意了!”
夜傅铭说话有些东一句西一句,没头没尾的,庆帝脑子就和团浆糊似的,他仿佛是明白了,但是又不懂。
“这就是她的目的,自她从云州回来,她就算计好的,步步为营,就是为了还原沈家当年的事情,为沈家报仇。父皇,我的好父皇啊,你不愿意将这个位置禅让给我,你也坐不了多久!”
夜傅铭又看向苏梁浅,眼睛熠熠发亮,“你想利用我说出当年的事,我告诉你,痴心妄想,你们就相互残杀吧!”
夜傅铭又是大笑,之前还人模人样的,这会看着就像个入魔的疯子。
“苏梁浅和季家来往频繁,季家早就被她买通了,还有王家,王家现在也和她勾结了,萧有望啊萧有望,枉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为了个女人自毁前程,你以为你这样做,她就会感动吗?她许了你什么好处?她说要嫁给你的?她那时诓骗你的!”
庆帝虽然有些稀里糊涂的,但渐渐的还是明白了过来,这所有的一切,苏梁浅才是罪魁祸首。
虽然苏梁浅在庆帝面前,一直都十分大胆,但都是很有分寸的,庆帝没怎么被她威胁过,对她竟是比夜傅铭还有底气,质问苏梁浅道:“老七的话都是真的吗?朕待你不薄,你竟然要置朕于死地,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不过”
苏梁浅轻蔑的冷笑了声,“不过什么?”
苏梁浅朝着庆帝的方向走了两步,“宫里宫外,都是我的人,皇上不过什么?”
庆帝一惊,脸色大变,“苏梁浅,你这是要造反吗?”
苏梁浅依旧是一脸不屑的样子,只是脸色更加冰冷难看,“造反?就算是造反,那也是被你逼的,这么多年了,皇上不觉得应该给沈家一个交代了吗?”
苏梁浅正要说当年沈家的事,被萧有望打断。
“苏梁浅没有给我任何好处,是我,我姓萧,身上流着萧家的血,我不能自给萧家掘坟墓,再就是,我是北齐人,我不能让北齐的江山,落在你们这样的人手上,我不能因为权欲,就陷北齐江山和百姓于水火之中!”
夜傅铭手指着萧有望狂躁道:“你少在这里说冠冕堂皇的话,最虚伪的就是你,我那么信任你,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你,你竟然背叛我,活该你被你弟弟踩在脚下!”
夜傅铭和萧有望争吵了起来。
夜傅铭是真恨萧有望,他好不容易这样信任一个人,结果却栽在了他手上,要不是萧有望倒戈,他绝对不会输的这样一败涂地。
“七皇子手里握着的皇上的把柄,当真不想说?”
夜傅铭看苏梁浅那样子,只觉得她满是期盼,“你求我啊,你求我,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夜傅铭觉得自己这样会激怒苏梁浅,苏梁浅却半点也不生气,悠悠然道:“我还在想,如果七皇子愿意说的话,我可以让你如愿以偿。”
夜傅铭一震,眼睛亮了亮,“让我五天后登基?”
苏梁浅勾着唇,笑意深了几分,摇了摇头,指着庆帝坐着的龙椅,“我可以让你死在那个位置!”
“沈家当年的事,七皇子和我提过!”
萧有望再次站了出来,夜傅铭跳脚,“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
萧有望脑袋微垂,“这是我背叛七皇子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萧有望说完,转身面对着那些大臣,被人群中的萧镇海不住的用眼神警告。
“沈家历代英烈,忠心耿耿,没有任何人背叛皇上,背叛北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皇上忌惮沈家功高设下的陷阱,布下的局。当年,真正勾结西晋南楚的人是皇上,皇上和他们相互勾结,害死了沈家的所有人,沈家众人,不是死在敌人的铁骑下,而是被皇上带人斩杀的!”
萧有望话落,大殿内,寂静无声,但只是片刻,很快又变的嘈杂起来。
大臣们,相互对视,目光齐齐落在庆帝身上,满是震惊。
他们不敢相信,一国帝王,会布下这样的局,就为了戮杀保家卫国,忠心耿耿的忠臣,他们跪拜臣服了多年的帝王,会是这样的人。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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