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靖将军府的后宅内雕花栏杆刻着繁复的海棠花纹。
今儿天不错,阳光透过窗户在山水屏风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西苑锦绣院
屋子里镂空炉的炭火也烧的正旺,桌上的紫金香炉吐出阵阵清香。
但这冷冽的清香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人觉得舒服,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憋闷和焦躁。
小丫鬟掀起帘子走进来,端着小巧的木托盘,屋子里的丫鬟接过,又取过一旁几案上的几颗蜜饯放在一旁。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虽无声响,却打破了这屋子里略显凝滞的气氛。
“姑娘。”小丫头轻声细语,端着药碗走过来,同时看了眼倚靠在床榻上坐着的人。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眉眼如画,不施粉黛。
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穿了一件素白的软棉袍子,赤着一双脚,安静的坐在床榻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万花丛中的素兰清丽贵雅。
“自姑娘醒来都好几个时辰了,自刚醒来时哭了一场过后,便一直这般一言不发呆坐在床上,如同失了魂魄般,这要是撞坏了脑子……”
看着眼神空洞的女子,小丫鬟轻轻放下手中的药碗,面上难掩焦虑开口道。
“呸呸呸,巧颜,你莫要要胡说,姑娘洪福齐天怎会有事……”另外一个穿着青色衣裳丫鬟立马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拧她一把。
面色却同样有些忧愁。许是真的很疼吧。
她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像刚醒了时那般绝望又凄惨的眼神。
小姑娘安静的听着俩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在眼底。
面上依旧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心下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明明死在了离国王宫内,一睁眼却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超出了她的认知,沉寂下来后,她只能将所有情绪狠狠压下用平静来应对现实,免得将自己逼疯。
庄周梦蝶,是庄周梦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了庄周她不知道。
但是那扯入灵魂,刻入骨髓的仇恨又那般清晰的提醒着她,她是离国的明和公主,是身负着离国皇室,百姓,将士成千上万条人命的君离夏。
她不知道为何成了这北靖沈将军的嫡女,许是她罪孽太重,上天也见不得她就这般一死了之,如今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那从此她便是沈煜宁,为了复仇活着的沈煜宁。
从前如何她不想一遍遍的去回想了,接下来她该想想往后该怎么做了。
北靖的将军府说复杂也没有那般复杂,沈老将军共有俩子,长子沈承远是她的父亲,是原配所生,而二子沈承文则是继室所生。
沈家世代都是武将,但是这沈家二爷,沈承文,却是走了文官的路子,因着沈老太爷为人正直,并未给他什么照顾。
沈承文官职并不算高,多年前便举家去了阳城任职,一年只回帝京一次。
沈煜宁自回了帝京后便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在将军府,老太太不喜她,她也不喜这规矩繁多的老太太,平日里,俩人少有交集。
沈家老太爷虽是很疼她,却是事务繁忙,她对沈老太爷敬畏有之亲近不足,唯独对这沈承远的妾室林姨娘却是十分亲近,连同着跟庶妹沈煜清的关系也极为要好。
小姑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动了动,这个林姨娘,却是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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